初发远远地朝那货场的北侧入口处望过去,并看不出有啥异样。那货场的入口处除了有十来个日本关东军大兵在那儿守着,再无其他。
覃庄火车站货场因为得走火车,南北是通透的。所谓入口处,也就是在那南来北去可以对开火车的两条子铁道线的东侧留着一个豁口,足有十来丈宽窄,西侧走火车,东侧就是一条砂石路,用以进出货场的那些个车或人通过。那些个南来北往的火车不管需不需要在那货场停留,都是得经过这货场的。需要甩下车皮的,一进到货场里,就得按照调度室的安排,看那立在铁轨之间和一旁的那信号灯,是黄的是红的还是绿的,按调度的指挥看走哪条铁道线。不需要甩下车皮的,直接就从那货场中间冲过去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入口处的那些个日本关东军大兵,分作了两伙儿。人数较比多的一伙儿守在那砂石路东侧,还有两个大兵是另一伙儿,守在了铁道线的西侧。
初发不敢近前,绕着那货场的红砖围墙向南走到南口。嚯!那南口同样是一帮子大兵守着哪!初发没招儿,顺着原路往回走,走到了半腰儿,看看四下里没人,遂蹓蹓跶跶地朝那货场的围墙蹭过去。到得那围墙跟前,前前后后地瞅了一回,并没有看到啥人,遂用力一蹿,两手可就攀上墙头了!扒着墙头朝那货场里看过去。
一看不要紧,这一看真真儿就吓了一跳!
在距那围墙也就一丈远的地儿,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关东军大兵!
初发赶紧缩回头去,挺了挺。好在那个大兵是背对着墙的!
墙里并没有发出任啥声响,应该是那大兵并未发现自个儿身后的墙上趴着一个人!初发再次把头朝那墙头上悄悄探出去!这一回他看清了,那货场里真真儿就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从南到北,沿着那货场东西两侧的围墙,荷枪实弹的大兵都站满了!那条日本关东军军用专线的西侧有那面苇席墙相隔,有一段儿是看不到的,但大致也应该是这么个情况!
初发明白,想进货场是不可能啦!
初发往货场偏西北方向的那调度室望过去,那调度室关着门,死气沉沉,竟然一点儿活气儿也没有。
回到城里,初发找了家店铺给火车站值班室打电话,找郑大杵子。
电话那头儿接电话的是个中国人。那人说道,你找的郑枳不就是郑大杵子吗?他不在站里!要找郑大杵子得到货场去找!往咱这值班室打啥电话!不是!郑大哥不在货场!扯淡!他想不在货场!可这火车站也不是他家的呀!快别磨叽了!初发说道,郑大哥下班儿也没回家,咱嫂子着急了,让咱打电话问问!也不知是咋个事儿!问啥问!戒严啦!话儿说过,电话里“啪”地响了一声,电话挂断了!
初发想,事儿真真儿就到了眼目前了!
初发急急地回到了硕发货栈,直接就进了佟刚平时算帐的里屋,也就是佟刚的办公室啦!
初发媳妇儿一个人坐在外屋的炕沿儿上,看到当家的回来了,高兴地站起身来,招呼了一声。初发,你咋出去了一大天哪?可把咱吓坏了!啊!那怕啥!有事儿耽搁了!说着话,眼睛直直的就朝那里屋看了过去。里屋的门半掩着,佟刚和郑三郑四兄弟俩儿都在那里屋哪!
郑三郑四看到初发回到了货栈,心知,初教官在外边儿跑了一大天啦!一定得有啥话跟掌柜说,哥俩儿一边儿同初发打了招呼,一边儿可就从那里屋里走了出去。
佟刚站起身来,高兴地招呼道,初教官!回来啦!
初发把这一大天的事儿统统地跟佟刚说了一遍。佟刚皱着眉头听了半晌儿。听过,回身把身后的窗帘扯开了一角儿,朝外看了看天。这扇窗子是硕发货栈这栋房子唯一的一扇窗子,说道,啧!这个事儿得让省警察厅的那两个警官知道一下子!咋整呢?啧!咱也不知道人家住在了哪儿!再说,咱这么愣了巴怔儿地找人家,也不是个事儿呀!初发说道,要依咱看,这个事儿咱不如去找荆家沟的白大哥!让白大哥去找省警察厅的那两个警官!白大哥一准知道那两个警官住在了哪儿!佟刚听初发一说,顿了顿,说道,诶?初教官,你说火车站货场戒严,省警察厅的人还能不知道吗?初发说道,啧!这个事儿可就不好说了!你没听那两个警官说嘛!他们省警察厅和日本人可不是一回事儿!不对!那两个警官说的是他们自个儿,可不是省警察厅!省警察厅和咱县警察局同日本人就算不是一回事儿,那也是穿一条裤子!这,啥人不知!这样说来,咱还真真儿就得赶紧想法子让省警察厅的石警官和万警官知道这么个事儿哪!这可耽误不得!
佟刚再次朝窗外看了看天。说道,要是到荆家沟去找你白大哥,那还真真儿就得赶紧动身,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啦!再出城可就费劲啦!那行!佟掌柜!那咱现在就走!别介!要去也得咱去!你这也在外跑了一大天啦!在家歇歇!咱比你对这道儿熟!初发说道,佟掌柜!咱俩儿就别争了!要不,咱俩儿一块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也好!那咱俩儿这就动身!说着话,俩人儿可就从里屋走了出来。
郑三郑四哥俩儿一大天没有活儿,就糗在了货栈里。因为外屋让佟刚给初发两口子住了,初发在外面跑事儿,初发媳妇儿得在那外屋呆着。郑三郑四两个老大不小的小子再在那屋里呆着就不太得劲啦!俩人儿可就在佟刚那屋子里呆了大半天!这会儿看到佟刚和初发从里屋走了出来,就双双从坐着的炕沿儿站了起来。佟刚说道,你们俩儿今儿个就别回家了!一会儿吃过了饭,帮初太太收拾收拾,就在里屋歇着得了!咱和初教官得出去一趟!咱不回来,你们哥俩儿哪儿也不许去!晚上,把那门啥的都关好!关严实了!好嘞!掌柜的,那,你和初教官得啥时回来呀?约摸咋也得后半夜!说着话,俩人儿又把自个儿的行头捯饬了一下子,这就出了货栈了!
每天的这时,是城门最为热闹的时候,出城的进城的,上班儿的下班儿的,都挤在了城门处。
可今儿个却不比平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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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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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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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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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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