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树再度返回到那中街,只是没有再走那蹽过去的过道儿,而是沿着小河北岸向东走出去也有半里多地,折向北,再顺着一户人家儿的过道儿拐上了荆家沟的东街。到了东街,村树没有停歇,而是悄悄地朝荆志义家闪了过去。一帮子人捂捂扎扎地把受伤的小武儿整进院子那一应的事儿,村树可是看得清楚楚儿的!到得这时,可把村树恨得是牙根痒痒!没招儿!
村树估计得一点儿没错。荆家沟中街响了枪了,东山上的那些个日本关东军大兵,小河南边儿守着那些个已经运抵的建筑材料的日本关东军大兵,竟然就跟没听着一样,没一个动的!更别说柳条沟大铁桥那边儿啦!
待到覃县警察局的那辆警车进了荆家沟时,葛芜中尉和那个宪兵已经就与村树部长会齐了!村树部长竟然也不认得葛芜!那个宪兵倒成两个人相见的中间人!仨人儿站在一堆儿,都直勾勾地朝荆志义家的门前望着,一时无语!这咋?这县警察局耳朵也太长了!这么快就来啦!到得这时,村树也好,葛芜和那个宪兵也罢,真真儿就有些个迷糊了!这县警察局到底是敬业,还是跟荆家沟这些个人是一伙儿的?动作如此之快,实在出人意料!
荆志义家院子里的那些个人一听到街上那警车噢噢叫着冲过来,赶紧就从正房东屋迎了出来。到得这时,那也不敢立马就打开院子大门,还得站在门里听声儿。直到那警车停在了大门前的街上,从车上下来的那帮子人走到大门前拍门了,这才放下心来!
县警察局治安股的胖子股长带着一帮子警察站在了门外。
刘胖子大声小气地问道:
“是你们家报的案吧?出了啥事儿?”
“哎呀!刘股长,你可来了!咱保安队的人被那些个反满抗日的人开枪打伤啦!”
“人哪?”
“啥人?”
“诶?你不是说谁让反满抗日的人打伤了吗?受伤的人哪?”
“在炕上哪!”
“带路!”
一应众人呼呼啦啦地就进了正房了!
这时的小武儿还迷糊着哪!白果把荆志义找出的一些个止血药往小武儿的伤处敷了敷,把白布扯成了条子,已经就把小武儿的右膀子包扎上了,可那血还是又有些个渗透出来。刘胖子一脸的严肃,看了看小武儿的伤势,说道:
“啧!得赶紧送县医院!那么的!你们这边儿跟过去俩人儿,把钱带足喽!让院子外边咱那警车给你们跑一趟!现在就走!痛快儿的!”说过,刘胖子又看着荆志义说道,“荆志义!你就别去了,你得把今儿个这案子说一说!”
“行行!”荆志义答应了一声,就回过头去,看着白果说道,“白大哥,还是你跑一趟吧!再带个人!”
白果答应道:
“妥!那,还谁跟咱一块儿去?”
“管谁都行!那谁!呀!还是让小爷跟过去一趟吧!小爷!你跟过去一趟!”
站在一堆人后边儿的齐永和应道:
“妥!咱和白大哥去!”
这屋儿,人都满了!
刘胖子回过身来,瞅了瞅站在自个儿身后的两个警察说道:
“你们俩个!跟着回县里!把受伤的这小子给咱看住喽!这可是今儿个这案子的重要人证,不能有任啥闪失!听着没?”www.xiumb.com
他身后那两个警察立时把身板儿一挺,下颌一扬,两脚穿着的皮鞋往一堆儿一碰!“咔”的一声!齐齐地应道:
“是!”
安排妥当,一应众人这又呼呼啦啦地把小武儿从那正房东屋的炕上抬起来,送到了院子外面的警车上。安顿好,这车可就轰轰地启动了!刘胖子站在车前,急闹闹地大声嚷着道:
“快快!都谁跟着去!上车!”
一应众人一直目送着那台警车“噢--噢--”叫着跑得没了影儿,这才一个个目无表情地回到了院子里,接着又进了正房的东屋儿。
齐永库和那两个小年青儿识趣,把一应众人送到正房门口,转身就回了东厢房了。齐永库原本还想让一个小年青儿的在院子里瞅着点儿,可一看院子里大门的两侧早站着两个警察了!心里话,算了!省省吧!
正房屋子里,众人坐定,茶水已经沏上了。这时,荆继富才过世不久,荆志义一家人有孝在身,不能再点那大红蜡烛啦,荆志义让华子找出了几根大白蜡烛点上,照得那屋子里一片通亮!
“说说吧!咋个事儿!”
刘胖子坐在太师椅上,也不瞅坐在一边儿太师椅上的荆志义,把已经点燃的香烟抽了一口,把抽到嘴里的烟再喷出去。
荆志义遂把小武儿咋从覃庄城里回来,咋遇到了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咋负的伤,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那刘胖子听罢,有些个不耐烦,说道:
“兄弟!人家上边儿三令五申,不让外出不让外出!你们咋就不听哪!”
“刘股长!这不正赶上咱爹刚走嘛!小武儿是进城替咱结帐去的!”
“结帐?结啥帐?啊!你看咱这也是听三不听四的!啊!是,老保长过世,是得好好办办!咝,咋,那帐还没结清吗?”
“这回该差不多了!哎呀!咱给小武儿进城时带着的大洋,也不知剩没剩,这也忘了这个茬儿了!剩下的也都让小武儿带走了!”
说到这儿,荆志义就有点儿象是自个儿对自个儿似地说道:
“差不了!剩也剩不了几个儿了!”
坐在一边儿的刘胖子看着荆志义的一应表现,心里话,你就在这儿跟咱扯吧!这犊子!使足了劲才把想笑出来的劲儿憋住!说道:
“这个事儿就先有到这儿!咱出来得急,也没带啥纸笔,回头咱把你今儿个说的这些个,都记录在案,整个笔录,哪天带过来,你再往上按手印儿!”
案子上的事儿,看样子也就得这样了。这天儿过一会儿就该亮了,车也走了,那就都找个地儿窝一宿得了!可在这时,荆志义却眼盯盯儿地看着刘胖子,说道:
“刘股长,你说那打伤小武儿的,啊!荆志武!打伤荆志武的真真儿就是啥反满抗日分子吗?”
“那不是他们那能是谁?”刘胖子瞅着荆志义回问了一句,接着又小声地问道,“那你琢磨是谁?”
“那--”
荆志义刚想说,那不会是日本人吗?可还没容他说出口,刘胖子就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就对了,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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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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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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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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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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