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晚饭,倚在炕头儿的墙上,荆继富的心里又开始想东想西啦!一忽儿琢磨琢磨这一大天的事儿,一忽儿又琢磨琢磨保安队的那些个人,过了一忽儿,又在想,再挺一会儿,白果也该到家啦!也不知事儿办得咋样了!想着想着,就有些个犯起困来,不知不觉间就眯糊着了!待眯了一会儿醒转来,看了看北墙靠着的那老座钟,已经就快到十点啦!觉得有点儿口渴,遂坐起身来,下炕,趿拉着鞋,要到那八仙桌儿上去倒点儿水喝,待刚刚把那桌子上的铁皮暖壶拎起来,突然就觉着身后屋门的棉门帘儿一下子掀了起来,一条黑影“呼”地蹿出,一股子寒气打在了后背!大惊之下,头还没等扭过来,一个凉冰冰的东西已经就顶在了后脑!荆继富大惊!哪还敢回头,手里拎着的暖壶一下子蹾在了桌子上!xiumb.com
别动!动一动就打死你!
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
荆继富被五花大绑于太师椅上。
荆继富听到背后的屋门被人打开的声音!接着,他看到自个儿的儿子荆志义和儿媳妇儿华子相继走了进来,同样也是五花大绑!再接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出现在了荆继富的面前!那个人把荆志义和华子绑在了八仙桌另一端的两只太师椅上。仨人儿,当爹的,还有儿子和儿媳妇儿,就这样对坐着,嘴上都塞着毛巾!
一忽儿的功夫,房门再次响了起来,又有人进到了灶间儿,接着,荆继富身后的棉门帘儿再次被掀了起来,小武儿同样是五花大绑地被押进屋来,嘴上同样塞着毛巾!到得这时,院子里的人可就齐啦!
让荆继富感到奇怪的是,荆志义,华子,小武儿眼睛都被一块黑布蒙着!
荆继富感觉得到,随着荆志义和华子,随着小武儿,进到屋子里来的,应该还有两个人,那两个人并没有站到荆继富的面前来,一直隐在了他的身后。
说!东西藏在了哪儿?
站在荆继富身后的那个人走到荆继富的面前来了,手里拎着一把锃亮的手枪!荆继富知道,那是日本人才用的那种手枪!现在,映进荆继富眼帘的是两个人,俩人儿身上都套着黑衣,头被黑布包裹,只留下了两只眼睛。站在荆继富身前的那个黑衣人再次低声喝道,说!东西藏在了哪儿?
到得这时,荆继富说不上惶恐,倒象是有些个愤怒,摇了摇头,嘴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嘴里塞着毛巾,你让咱咋回答!
那个黑衣人似乎忘记了眼前的这个人的嘴是堵着的,这时想起来了,伸手拽出了荆继富嘴里的毛巾。
荆继富哈哧哈哧地喘了两口,问道,啥,啥东西?
荆继富的这一问让那个黑衣人有些个意外!
混蛋!
那人大骂了一声,出手就是一拳!这一拳正捣在了荆继富的右半边脸上,发出了“哧”的一声!荆继富坐着的身子朝左后仰了一回,带得坐着的太师椅前后晃当了一下子!荆继富鼻孔流出了血来!淌进了嘴里,有点儿咸滋滋的味道。
荆继富“哎呀”了一声!
好你个犊子!你敢打咱!咱可是荆家沟的保长!荆继富想大骂,但没有骂出口。
这时候,荆继富听到了东房山处有人有用锹镐挖地刨地的声音!这一回,荆继富心里可就不是吃惊的事儿了,他真真儿感到了恐惧!
但这种恐惧也就是一忽儿的功夫,荆继富忽然心里倒有些个安稳!甚至一忽儿之间,竟然有些个得意!说嘛!这要不是咱把那烟囱从房顶儿挪到了地面儿上,这些个犊子说不定就直接刨炕啦!愿意刨那就刨吧!那烟囱里任啥没有,咱就不信,你能给咱刨出点儿啥来!
老东西!你真就不想说了是不是?等一会儿真就把东西刨出来了,可别怪咱大--不客气!面前的那个黑衣人接着说道。
这位壮士!咱真真儿不知道你说的是个啥东西!荆继富有些个冤屈地说道。
到得这时,荆继富忽然就觉得这个事儿并没有就走到了尽头!他有些个疑惑!从这些个人说出的这些个话,刨着的地儿,从这一应的事儿上看,这些个人似乎还没有整准他们到底是想要啥!或者说,他们想要的东西到底是藏在了哪!
在正房东大山处刨着烟囱的是日本关东军奉天宪兵司令部的村树部长,宰岂翻译官和另两个宪兵!
当王娟娥少佐把今儿个的行动打算说出口之后,王娟娥少佐的妹妹王娟秀少佐曾经担心的事儿并没有发生!王娟秀少佐曾经担心,村树部长会有些个不悦!原因在于,制住院子里的人这个事儿由王娟秀少佐和王娟娥少佐她们特务机关来执行,而让村树部长宰岂翻译官他们宪兵司令部的人承担刨挖烟囱这个活儿!同样都是干活儿,那可是不一样儿的!刨挖烟囱,那可是臭苦力干的活儿!咋?特务机关的人要比宪兵司令部的人高出一块吗?可村树部长并没有这么想!村树想,这个事儿缘起就是人家特务机关的人挑起的,那人家在这个事儿上干任啥活儿那都是合情合理的!咱能跟人家抢吗?再者说了,制服人的活儿和刨挖烟囱的活儿比起来,还是刨挖烟囱好啊!那冲锋陷阵的活儿,让别的啥人去干吧!反正咱也没闲着!
这时的白果,已经就到了荆继富家的后院墙外了!白果隐在暗处,朝后园子里扫了一圈儿,并未见有啥藏匿之人,遂放了心了,一偏腿就翻进了后园子,紧跟着,就闪到了正房后墙连着东院墙的那个墙垛子的下面了!
到得这时,白果知道,墙那边儿的人是些个啥人啦!日本人!
村树部长和宰岂翻译官一边儿干着苦力活儿,一边儿偶尔轻声交谈几句。由于声音太低,不再是哇哩哇啦的,而是嗡声嗡气的!白果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个啥,但从语气上听得出,大概是有些个报怨,无非也就是说,这中国东北,满洲国的冬天真真就是冷!看这地冻得梆梆硬!苦力的--不好干!
白果这一忽儿心里想着事儿可多了去了!老东家少东家真真儿就有啥东西埋在了那烟道里?那得是啥东西哪?金银财宝?大洋?啥枪支弹药?哎呀!咱的小包袱可是放在了老东家少东家手里,不知老东家少东家把咱那个小包袱藏在了哪儿?
白果觉得,这么挺下去,迟早不是个事儿!那老东家和少东家如果真真儿就有啥东西藏在了那炕洞里,那可是人家多少代多少年积攒下来的啊!难不成真真儿就让日本人挖了去?
那是绝对不行!
眼下,除了正在墙那边儿刨着烟囱的几个人之外,院子里到底是咋个情势并不知晓,老东家少东家一家人现在处境如何尚且不知,院子里到底有多少日本人也还是未知数,这可如何是好!
不用说,院子里的那些个人一定是有枪的!可自个儿,只一个人不说,赤手空拳,硬闯肯定是不行的啦!这当间儿,还得顾及老东家少东家一家人和保安队的人的安危!白果忽地心生一计,他要戏弄戏弄院子里的那些个犊子,就是吓吓他们也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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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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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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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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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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