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一伙子人袭击了荆继富家和齐奇家之后,荆家沟保安队值班制度有所调整。夜间除了有一个人值班儿外,还有两个人不定时地在荆家沟四下儿巡逻。荆继富让人传话,沟里人夜间不得出门,除了上茅房!巡逻的人一旦发现有外人进入沟里,即时口头警告!如若不听警告,可鸣枪示警,如若置示警于不顾,可将其击毙!
荆继富觉得,此前,咱是有点儿大意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怠慢不得!那些个保安队的人也不再象以前那样怠呵呵的了!心里的弦儿那是绷得紧紧的!
那车一到大门前,院子里的人就听到了!
今儿个值班儿的是齐永库。
齐永库腿脚不好。初,安排人值班儿时,本想就不安排齐永库了,可齐永库不干。齐永库问道,咱是不是保安队的人?答,是!那不就结了!咱也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儿啊!咱腰里别着的是啥?枪啊!不但是枪,还是锃亮的好枪!那咱啥也不干,说不过去!别看咱走道儿慢了一些个,但咱别的不差!
听到有车停在了大门外,白果已经就出了屋儿了!到了屋外,白果站在东厢房的门前,不动,也不说话,而是听着门前街上的动静。这功夫,齐永库已经就站在了白果的一侧。
有人拍门!
“找谁?”
齐永库率先问了一嗓子!齐永库知道,白果本就不是咱这旮哒人,说话南腔北调儿的,最好别说话!
“开门!县警察局罗永!”
院子里站着的那俩人儿一听,浑身一激凌!脑袋里立时就画了魂儿。哎呀!这个时候,这罗局长咋来了哪?
“哎呀!是罗局长!”
齐永库一边儿走过去开门,一边儿嘴里还念叨了一句。
大门打开,齐永库看到大门外站着三个人!
齐永库愣了一下子,马上就脸上堆满了笑!罗局长那不用说啦!不但认识,那已经就是相当的熟悉啦!另一个,嚯!他也认得!这不是跟国子一块儿到家来过几回的那个国子的跟班儿嘛!石--石--石垒嘛!再另一个--不认得!
“罗局长来啦!哎呀!石兄弟啥时过来的?快快快!快请进!”xǐυmь.℃òm
齐永库就是这么忙道,也没忘了向那个走在后边儿的人点点头,表示欢迎之意!嘴上招呼道:
“来啦!兄弟!”
“来啦!”
那人笑了笑,回答道。
“万仓!齐大哥!”
石垒侧着身子,右手前后摆了摆,给两个人做了介绍。
三个人走进了院子,罗永忽然回过身来说道:
“哎呀!咱那车停在外边儿--没事儿吧?”
“唉呀!罗局长!没事儿!咝--要不您把车开到院子里来?”
“也行!要不--你们有没有闲人儿?到咱那车上坐一会儿,帮咱瞅着点儿也行!”
说着话,几个人就都停在了院子里。罗永朝站在东厢房门口的白果看了过去。
白果并不说话,而是用手指了指院子外边儿,随后就朝外边儿走了过去!罗永瞅了瞅白果。
罗永知道,这个人是荆继富家的长工,是茨沟人,他也见过几回啦!但他确确实实没有听过这个人说话,从来没有!罗永在院子里的朦胧中皱了皱眉。
荆继富和荆志义爷俩儿迎出门来啦!
众人进到正房落座。
荆继富一看,来的都是贵客,特意让荆志义把平时很少用到的足有小孩儿胳膊粗细的大红蜡烛找出两根来,点燃喽!找了两处合适的地儿,把那蜡烛安放好,那屋子立时被照得通亮!刚刚寒喧了两句,华子就把已经沏好的茶水送了上来。荆继富对荆志义说道:
“志义!整俩菜!罗局长和你石大哥他们过来了,难得呀!一块儿喝两盅!这天儿太冷,暖和暖和!”
荆继富是个讲究人,他这话实际是说给华子听的,但却不直接对着华子说,而是说给荆志义。
那华子是个贼精贼灵的人,又懂礼数,向着罗局长和众位客人点了点头,打了招呼啦!遂对荆志义说道:
“荆志义,你陪着爹和罗局长他们一块儿唠嗑儿吧!咱去做,一会儿就得!”
荆志义还是站起了身,和华子一块儿到了灶间。估计是俩人儿得商量商量做点儿啥嚼货儿。可还没等开口说话,就听到屋子里,那罗永大声小气地说道:
“哎呀!啧!咱晌午也不吃啥没吃好!这肚子--哎呀!哎呀!不行不行!荆保长,你家茅房在哪头儿?”
罗永知道,这沟里人家儿的茅房都是在房子的大山处,不是东就是西!因此才问出了在哪头儿的话来!
“西房山!志义啊!你陪着罗局长过去啊!”
屋子里的人都站了起来,石垒和万仓一直把罗永送到了门口。石垒站在门口,用手擎着棉门帘儿,从半开着的屋门口看着罗永走出了房门,遂回身关上了屋门,看着荆继富悄声说道:
“大爷!来时,咱科长特意叮嘱咱俩儿有几件事儿还得烦请大爷费心!”
“一家人!干啥这外道!啥事儿尽管说!”
就在这么个功夫,从荆继富家后山上闪下一个人来!那人把自个儿的身子几乎就贴在了荆继富家后院儿的东院墙上,快速移动,接着就从那后院墙跃进后园子,没等到得荆继富家那正房的东大山处,就又翻出了院子!然后,顺着荆继富家的院墙外侧,很快就闪到院墙的临街处。
那个人并没有近前,就伏在了那临街处,朝街上的那台吉普车望过去。他知道,那车里面是坐着一个人的!看到那吉普车前面竖立着的满洲国国旗,他知道那是个啥人的车啦!
此人正是日本关东军驻奉天特务机关王娟秀少佐的手下葛芜。葛芜奉命在荆继富家后院儿对着的后山上蹲守。夜幕降临之时,葛芜发现一台吉普车从荆家沟西边儿开过来,停在了荆继富家前面的街上。初,他并不知道开车的是个啥人,待看到了那车上的满洲国国旗,他知道那人是个啥人啦!
正房的屋子里,石垒正把一张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宣纸递到了荆继富手上!不知为啥,荆继富的双手竟然有些个微微的颤抖!嘴里一连声地说道:
“唉呀!那可太谢谢啦!”
那是一张药方。正是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下辖的汪家铺蒙古马养殖场场长汪亮从关东州给荆志义两口子捎过来的药方!
罗永去过了茅房,回到了屋子里时,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个。看样子,罗永是真真儿的肚子坏啦!
看到罗永走进屋子里来,荆继富赶紧上前扶住罗永的一条胳膊,说道:
“好些个了吧?快趴到炕上烙烙!一会儿再喝两盅,马上就好啦!”
罗永一手捂着肚子,真真儿就趴在了炕上!说道:
“哎呀!今儿个这酒恐怕喝不上了!不行!这肚子疼得厉害!”
“哎呀!罗局长!你是有所不知,那白酒一气儿整两盅下去,那肚子一准儿不疼啦!”
“白酒有这神力?”
罗永有气无力地说道。
“唉呀!罗局长,咱说的可是真事儿!要是不信,呆一会儿你先喝下两盅试试不就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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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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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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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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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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