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儿,细琢磨,应该是同这个案子的作案人有关!那作案人是谁?日本人哪!这个时候,中国东北,满洲国这旮哒,也不知始于何时,是不是自打日本人占了这地儿就这样了,也未可知!对那日本人做下的任啥事儿,好象都司空见惯了,习以为常了,见怪不怪了!那还报啥案!不整死咱两口子就算万幸了!
一大早儿,荆志义刚刚眯了一会儿,就一下子醒过来,披着棉袄到他爹荆继富的屋子里来了!荆继富刚刚睡着,听到门响,吓了一跳,睁眼一看,是自个儿的儿子荆志义,遂说道:
“哎呀!你这是咋的了?又啥事儿?”
“爹!咱咋琢磨咋觉得不对!”
“咋不对?”
“那些个犊子一定是串通好了的!”
荆继富一听,有点儿不高兴了!这个,这后半夜儿大家伙儿戗戗了半天说的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嘛!你这也不睡觉,也不让人家别人睡觉,尽扯那些个没用的--荆志义可能也觉得自个儿说的这些个话,他爹荆继富不能愿意听,还没等荆继富说话,就接着说道:
“不是!爹!这个事儿咱咋想也想不明白!那些个犊子开了枪,这要是平常,东山上的那些个犊子早就下了山了!可是您看,捂扎了那么半天,那东山上的犊子就象没听着似的!”
荆继富愣了一下子,事儿还真真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荆继富从炕上坐起来,披着棉袄靠着炕头儿的墙上,皱着眉头琢磨了一忽儿,觉得,儿子说的事儿同夜里大家伙儿说的事儿应该是一回事儿,但还是有些个不同。原先,大家伙戗戗的事儿只是注意到了袭击荆继富家的那帮子人同袭击齐奇家的那帮子人应该是一帮子人,也知道都是日本人啦!但却并没有往东山上的那些个日本关东军身上琢磨!这样说来,这事儿可就大发啦!
这个事儿应该是两下儿通了气的!荆继富想,按说,咱荆家沟保安队跟东山上的那些个犊子也没啥牵扯呀!基本属于井水不犯河水那么一种状况!日本人整出这么个事儿真真儿就是让人费解!是!那些个日本人是说来着,要逮在北山上袭击他们的人,但看上去又有点儿不大象!
荆继富琢磨,要说在北山上袭击他们的人,那就得是他白大哥,国子屋里的,志义和华子啦!尽管事儿并不是象那帮子犊子所说的是啥袭击他们!而是他们袭击了咱们!那要是按照他们说的,是咱们这边儿袭击了他们,志义和华子虽说并没有动手,但终归也得算袭击了他们的那一伙儿的!夜里,白果没在这边儿,可志义和华子都在呀!那些个犊子并没有就要把志义和华子带走!这!到底是咋个事儿呀!单单就是要逮他白大哥?
一时间,荆继富想得就有点儿脑袋疼!其实,这时的荆继富心里已经就有了谱儿了!但他不愿意往那上面想!他有点儿害怕往那上面想!
荆继富想,得!咱也别在这儿瞎琢磨了!咱想不明白咱也不想了!这个事儿得跟国子商量商量,看看接下来到底咋办好!他想,国子在省城,又是省警察厅的科长,国子干着的那个活儿,对这类事儿,那也是见得太多了,想必也是知道该咋办为好的啦!
实际上,这个事儿就是让啥人来想,那也是想不明白的!因为这里面有些个事儿,别人并不知情,说到根子上,要想真正能把这个事儿想明白的,除了他荆继富就是他的儿子荆志义啦!
荆继富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那架挂钟,才七点来钟,时候还早!遂对荆志义说道:
“这个事儿,得跟国子说一说,让他给看看咋办好!这时候儿还早,你再去眯一会儿!”
“哎呀!爹!还眯啥眯!睡不着!”
“睡不着,那你就坐着!诶,志义!你说--”
荆继富说了半截儿就不说了,顿了一下子,仄愣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回过神儿来,悄声说道:
“那帮子犊子能是奔着咱家的那点儿东西来的?”
荆继富这话一出,荆志义可就把眼睛瞪得圆到不能再圆了!接着又把整张脸往一块儿挤了挤,但却没吭声儿!过了一忽儿,瞅着他爹荆继富,眨了眨眼睛说道:
“咝--不会吧!他们咋会知道?”
可也是!别的人咋会知道!
头晌九点多钟的时候,荆继富给荆志国的电话打通了!打到了荆志国在奉天省警察厅的办公室。荆继富想得明白,反正那帮子犊子已经就说自个儿是日本关东军,那咱当着国子也就得实话实说了!他在电话里把事儿整个细说了一遍,告诉荆志国,是日本关东军干下的!
荆志国在电话的那头儿一直静静地听着,基本没咋说话,可当荆继富说出这一应的事儿都是日本关东军干的,荆志国在电话里并没有表现出咋吃惊,口气平静但却果断地说道:
“大爷!不可能!日本关东军咋能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哪!大爷,事儿咱都听清楚了!那么的!你可以找覃县警察局的罗局长把这个事儿说一说。大爷,咱看您就不要报案啦!因为日本关东军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但这个事儿就这么捂着,就权当没有发生,恐怕也不是个事儿!咱想,大爷还是跟罗局长说一说较比好一些个!”
听得荆志国在电话那头儿说出这么些个话,荆继富不明白,国子这是咋啦?既然不是日本关东军干的,为啥又不让报案哪?一忽儿就觉得有股子凉风直吹他的后脊梁--国子不会真真儿就跟日本人整到一堆儿去了吧?待到听荆志国说让他把这个事儿跟罗永说上一说,多多少少后脊梁有些个暖了暖,但那股子凉劲儿并没有过!
放下电话细想了想,荆继富觉得,荆志国说得还是在理!
给罗永打电话时,还没到晌午。还真是顺溜儿,一下子就逮着罗永了!要知道,那罗永也是一大忙人!罗永把荆继富说的话听完,竟然没有一丝吃惊的表现!口气极其平和地在电话里问道:
“荆保长,您这是报案呢,还是就想跟咱说一说?”
“不是,不是报案!咱就是想跟罗局长说一说!”
到了这时,荆继富多了个心眼儿。他接着说道:
“罗局长!说点儿实在话,咱是不相信日本关东军能干出这样的事儿!那不是扯么!人家日本关东军--”
“荆保长!那您不报案,跟咱说这些个干啥!”
“唉呀!罗局长!那您说,出了这么个事儿,那可真真儿就把咱这些个人都吓坏了!咱不跟您说,那您说,咱还有地儿说去嘛!咱有点儿担心,那些个犊子他可别啥时再来整咱一下子!那还让不让咱活呀!罗局长,您得给咱出出主意!咱荆家沟保安队可全仗着您罗局长给咱撑着啦!”
电话那头儿的罗永笑了笑!心里叨咕了一句,这个老油条!
放下电话,罗永心里可就有点儿打鼓了!要知道,荆家沟保安队可是在他罗永的支持下鼓捣起来的,用着的枪也都是他给配上的,那其中的几把枪可都是二十响的镜面匣子!都是正经八百的作战用枪!当然,说起来,那几把枪可就不能算是配的啦!听那老东西说的话,夜袭荆家沟的那些个人还真真儿就可能是日本人!那日本人到底要干啥呀?这个事儿,还真真儿就得认真对待!日本人在荆家沟东山鼓捣的那个啥工程可是正在啃劲儿的时候,这个时候可是不能出事儿!出不得事儿!那要是出事儿喽--真真儿就是大意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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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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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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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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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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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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