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楼这样的地儿,因为来的人三六九等,地儿特殊,应该属于那种特殊行业,象今儿个这类挥拳动腿的事儿那是时不时地有一些个。但一般说来,那都是些个客人之间,因为点儿啥男女之事,你争我夺地,这才发生。伤着人的,给人家疗伤,损坏楼内设施或者家什啥的,照价赔偿。胭脂楼里的上上下下,也就是那老鸨儿大茶壶和那些个姑娘小茶壶了,也都不当个事儿了!甚至由于成天干着一样的营生,着实有些个郁闷,倒是很愿意看到有人打架。那胭脂楼本就中间儿是个大大的天井,只是不同中国南方的建筑,天井并不是敞着的。在中国东北,气候使然,敞着不行!胭脂楼天井顶部是用若干块花花绿绿的玻璃镶嵌着的巨大穹顶。胭脂楼三层中的任何一层发生了吵吵闹闹的事儿,那吵闹声会直冲那穹顶,再从那穹顶折回来,向楼内的四处张扬。每逢这种时候,所有房间的胭脂楼工作人员或客人,只要那会儿自身条件允许出得屋儿来的,都会忙不迭地跑出屋来看热闹,这样的机会是错失不得的!
青杏今儿个并没有客人在身边儿,正在屋里坐着,一边儿嗑着瓜子儿,一边看着一本晚清也不知是个啥人写的市井生活白话小说。听到外面扑扑通通的,人喊人叫的,知道是个啥人又起了纷争,赶忙走出自个儿的屋子张望,同奔过来的黄大宝正走了个对头碰儿!青杏刚一出门,就见一个人向她这边儿奔过来,先是吃了一惊,再定睛细看,竟然是前两天来过的那个犊子,转身就要回房。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这个举动按说是不太符合她这个行业的行为规范的!她干着的这一行需要从业人员,那得会说话儿,会来事儿,也就是会处事儿,八面玲珑!青杏的身子转了一半儿,想必是想起了她自个儿所在的这个行当的职业要求,就又把自个儿的身子扭了回来,由刚才还是冷漠得跟不认识似的转为了笑脸儿相迎,说到:
“哎呀!王大哥,您这是要找哪个姑娘啊?”
前两天,黄大宝在青杏房里,青杏曾问过他姓啥名谁。黄大宝回答,咱姓王。仅此而已!
黄大宝到了青杏房前,看到青杏正从房中走出,立时就由刚才还同人家打架的那种冷冷的脸儿硬挤出一丝笑来!
“青杏!咱是特意过来看你来的!”
“王大哥,咱有啥好看的!”
青杏本是硬挤出的那么一句话,却因为说得不得体而让黄大宝产生了错觉。一般说来,象青杏这些个姑娘,为表示对客人的尊重,大多都是管客人叫爷的,这青杏也不知是咋个回事儿,也许是情急之中,看到了黄大宝,本想不予理睬,可转念一想,管咋说,人家是客人,起码的礼貌还是应该有的,谁让咱干了这一行呢!遂顺嘴儿就来了一句“王大哥”,这一句王大哥可把黄大宝叫得是心花怒放!黄大宝虽说是日本人,可打十一二岁就来到了中国东北,对中国东北的民间习俗那是相当地了解熟悉,那哪个女子要是管哪个男子叫了大哥,那俩人儿的关系可就是近得多了!大哥对着的不就是小妹嘛!哥啊!妹啊!一时之间,黄大宝觉得心里特别舒服!可偏偏这个时候,那也不是哥妹说话儿的时候!就这俩人儿说了这么两句话的功夫,胭脂楼的小茶壶,又有几个冲上了楼来!
中国民间早就有那么一种说法,在女人面前,一定要让着点儿想得到女人欢心的人!经过多少代多少年的验证,这名话那可绝对是民间真理!可那些个小茶壶也许是年龄小,或是不通人事儿,人家就是来会会你家姑娘,那也不是来抢来夺啥金银财物,你们还是看看你家那大茶壶二哥和那跌下楼去的小茶壶伤得如何得了!还撵着撵着地又上来了!上来一群也是耗子喂猫!这就不用细说了。一会儿的功夫,那几个小子早就一个个倒在了地上不能起来,当然,动还是能动的!
就这功夫,胭脂楼的大门口可就热闹了。一帮子警察穿戴整齐,荷枪实弹,从那门口就进来了!原来,那老鸨儿一看,今儿个这事儿有点镇不住了,那也顾不上照看大茶壶二哥和那个小茶壶了,直接就回到自个的房间给北市场派出所打了电话,报了警了!琇書蛧
按照黄大宝的秉性,那是绝不会就此罢手的。但这时的黄大宝头脑已经清醒过来了。打倒了冲上前来的那几个小茶壶后,黄大宝心里就在那倏然之间,早把自个儿骂了多少个来回了!咱这是干啥哪!混蛋!到了这时,他没有在心里骂自个儿犊子,而是骂的混蛋!听得楼下吵嚷声又起,遂从二楼的栏杆处向楼下一看,看到楼下的大门口拥进来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警察!匆忙之中,黄大宝看了一眼青杏,只说了一句话:
“咱明儿个再来!”
黄大宝转身拉开青杏屋子的屋门,一闪身就进了屋子,两步蹿到了窗前,迅速地把那窗子上的窗纱拨到一边儿,伸出手去,一掌就将那对开的两扇窗子击开,窗框上用以固定窗锁的螺丝钉生生地被硬蓐了出来!黄大宝毫不迟疑,一耸身就上了窗台,接着一跃,从二楼的窗台就跳下去了!
胭脂楼在北市场的当间儿,前后都是街道。黄大宝的脚刚一着地儿,从胭脂楼大门处涌进来的那些个北市场派出所的警察就冲上了二楼,紧跟着进了青杏的房间,再接着看到了青杏房间临后街的窗子开着,有动作快的已经就冲到了那窗台前,朝后街上望过去,看到了一个长条儿高个儿黑影夹杂在街上的行人中,急匆匆地走着,已经就到了对面铺子的过道前面了!那先到的警察,把枪支在窗台上,哈着腰向那黑影儿瞄过去,黑影儿还是有的,但已经都是些个逛街的人了,刚才看到那个急匆匆的人,半个影儿也不见!
也不知那个警察是咋想的,人已经就跑得没影儿了,他却仍然瞄着那楼下没人的地儿扣动了扳机!
“砰!”
这一枪打出去,那北市场的街上可就热闹了!街上的人听到了枪响,但分辨不出是个啥地儿响枪,立时争先恐后地四处逃散。
开枪的那个警察心里话,咱他妈的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胭脂楼经常有些个吵吵巴火儿的时候,但报官,啊,也就是报警的时候还真就不多。那老鸨儿自个儿掌握的原则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报官!她心里明白白儿的,那报官可不是白报的!本来逢年过节地就得孝敬派出所那帮犊子,这么些个年,那在这上面掏出去的大洋都数不过来了!如果遇到了啥事儿,自个儿压不住,报了官,如果光是让那些个派出所的犊子来压压场儿还好说,还好打发,可要真就是出了啥事儿,那些个派出所的犊子过来查案子,三查两查,那可得钱儿了!想来,那个警察明明看到人都跑得没了影儿还空对空地来了那么一枪,想来,可能是跟这方面的一些个滥事儿有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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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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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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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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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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