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东遇刺身亡,着实让王儒吃了一惊。
根据奉天特务机关平素掌握的情况看,任东就是一个很一般的县警察局局长。按照中国东北这旮哒的话说,任东有些个肉头头的。说的就是任东为人做事不爽利,不痛快的意思。遇到了啥事儿是能拖就拖,能混就混。说点儿实在话,任东这样的人并不是关东军所看重的那种人。但不看重并不一定就得死。这突然间,任东就被个啥人给枪杀了,任东这样的人,难道反满抗日阵营也不得意吗?王儒有些个拿不准。任东为啥人所杀?任东是替大日本关东军做事的人,是满洲国奉天省东甸县警察局局长,在中国东北这旮哒说话,那跟日本人穿的可就是一条裤子!就是汉奸!能杀任东的最有可能就是反满抗日阵营中人!王儒此时心中最直接的考虑就是,东甸县县长汪春让咱们的人给处理了,难道是啥人怀疑到汪春的死因,把任东作为了一个报复的目标?但王儒又觉得有点儿说不通。一般说来,汪春也是跟咱日本人穿一条裤子的人哪!王儒坐在自个儿的办公桌后面思前想后,想得脑袋都有点儿疼了,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别想了,先派两个人到现场看看情况再说吧!到得这时,这王儒也不知是因为近期事儿太多,还是因为任东在他的眼里并不是啥重要人物,反正王儒的表现看上去象有点儿并不咋上心的样子。ωωω.χΙυΜЬ.Cǒm
可就在这时,王儒的心猛地抖了一下子。任东可是东甸县警察局局长,任东一死,局长的位子可就是空着的了。就凭经验,王儒也知道,那啥各方势力,各条线路可就都得把这个事儿当作是一个极其重大的事儿来对待了,说不定就得有多少人想方设法地想得到这个位子,也说不定得有多少条线路得想方设法往这个位子上安插自个儿线路上的人!先入为主!王儒随即抓起了手边儿的电话。
“小原厅长吗?我是斋滕彦!知悉东甸县警察局局长任东遇害,不胜震惊!我机关定当全力配合省警察厅尽速侦破此案!日满和协,东甸县警察局为满洲国一县局,据我所知,县警察局身负治县安民剿灭反满抗日分子重任。事关利害,不可一日无主事之人。在继任人选上面,应着力选取同大日本关东军,同大日本帝国,同天皇一心者。望小原君秉公三思!”
这话说得有点儿硬。
电话那头的小原接到王儒的电话,听到前面几句,还觉较比顺耳,心想,我们大日本关东军,大日本帝国,天皇,还真就拥有一批素质较比高的精英人才,你听人家说的这话,着实顺耳!可这个想法刚刚在心里出现了那么一瞬的功夫,就听到王儒说出啥下面的一套的事儿,心里就有些个不爱听起来,再接着听到王儒说出啥“秉公三思”的话来,可就有些个冒火了!
“噢?斋滕君是不是有啥人选想要推荐?请说!我可以向张昊池厅长报告!”
“好的!据我所知,东甸县警察局特务股有个股长,名字叫做黄大宝!这个人跟我们大日本关--那可真真儿的一条心!”这个王儒在中国东北这块儿呆得时间太长了,就是说日本话,那话语里也时不时地夹杂着一些个中国东北这旮哒的土话。
“噢,黄大宝啊!知道知道!好的!真诚感谢斋滕君对我们警察系统用人上的关心支持!”
放下电话,王儒心里一阵子轻松,但他忽然想起刚才那小原说的话中有那么些个啥“警察系统”,啥“关心支持”的话,心中顿觉有些个讥讽之意,正要随口骂出“混蛋”的话来,却又突然心生疑惑。诶?难不成,这小原知道黄大宝是我们特务机关的人?这样想来,王儒由不得就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们大日本关东军真真儿是精英汇聚之地,咋?连黄大宝是我们特务机关的人,他都知道?
其实,小原不可能知道黄大宝是他们特务机关的人。但就凭王儒这么急叨叨地推荐黄大宝接任东的班儿,那放在啥人身上,也会知道,他们就是一伙儿的了!
王儒知道,小原在电话里说的啥向厅长张昊池报告,那纯属扯淡!在中国东北这旮哒,满洲国!日本人办事儿,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他小原要是同意这一人选,他说句话,没有不成的理儿!
“混蛋!”
放下电话,小原早已气得是咻咻的了。
气得咻咻的也没招儿,那可是大日本关东军驻奉天特务机关的机关长!听说很快就要晋升为少将了!这帮子人没有一个正经东西,得罪不起!你要是真把他得罪了,说不定个啥时,他找个由子连你也敢收拾喽!
荆志国认定,杀害任东的枪手就埋伏在任东家院子的正对过。
起初,荆志国以为枪手埋伏在任东家对过的院墙后,是把枪架在了对过的院墙上开的枪。经实地勘验,荆志国否定了这种推测。那院墙有一人多高,就是一个个子高的人站在那院子里把枪架到墙上,那也是不够高的。不够高就得在脚下垫着啥,可并没有在那院墙里发现啥石头砖瓦一类垫脚的东西,也没有任啥人停留驻足的痕迹。经仔细查看,倒是发现有一处很重的脚印,那脚尖儿是朝着院儿里的,看得出,应该是一个人从院墙上跳下来留下的痕迹。这是一块儿平整的草地,只是冬天里,草干枯黄。枪手应该并没有停留,脚落地后,就顺着那院子里小楼儿的一侧跑过去了。
枪手是既为射击方便,也为逃走方便,他选择在任东家对过院墙外的树后射击,然后,应该是越过那道墙,跳到院儿里逃走的。
接下来,荆志国很快就在院墙外正对着任东家大门的一棵树下发现了枪手射击后遗下的弹壳。找到了遗下的弹壳,荆志国想,枪手也许担心一枪并不能毙任东于非命,这才让弹壳弹出,完全是一种惯性动作。
从现场的一应情况分析,荆志国的心中产生了疑惑。一般情况下,枪手应该选择斜对着任东家院门一处隐蔽的地儿开枪,荆志国觉得那枪手似乎是故意想留下啥破绽。一个训练有素的枪手,他会根据子弹的运行轨迹选择有利的隐蔽位置。正对着任东家院门应该说并不是最好的地点。虽然射击后翻墙就可逃逸,但要是斜对着任东家大门的地儿恐怕更有利于枪手事后脱身。荆志国围着任东家的对过的那所院子的院墙查看了一圈儿。虽然选择斜对过的伏击地点远了一些个,但那被人发现的可能性也相应小了一些个。根据在场的任东司机和站岗的那两个警察的证词,那枪声很响也很近。根据任东太太的证词,那子弹是从她的耳边飞过去的,她当时是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紧跟着,荆志国在那座钟后的墙壁上找到了那颗子弹的弹头。那颗子弹嵌入墙壁时受到了撞击,弹头儿的顶端已经平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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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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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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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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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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