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刘掌柜可不是一般人哪!今儿个俺哥仨儿是来对了!百闻不如一见!这一见,俺才知道,二混子你小子真真儿就是点儿好!在那么一个黑灯瞎火的时候,竟然能遇到这样的好人!”瞎熊停了一停,又朝来路那边儿看了看,接着就有点儿疑疑痴痴地说道,“诶?你们听出来没?这个刘掌柜说话,虽然说的都是俺们这边儿的话,可口音好象并不就是俺这旮哒的人!俺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似的!”
瞎熊说出了这话,就把眼光落在了二混子的身上,直盯盯地瞅着二混子,瞅得二混子直发毛。
小猴子一听,愣了一下子,眨了眨眼,看着瞎熊说道:
“哥,你看你说那玩艺儿,一会儿这的,一会儿那的,到底是咋?有啥你就直说吧!啥人还能赶上俺哥仨儿近哪!刘掌柜虽然救过二混子,但一码是一码!你这一说,还真是!听他说话,俺也觉得多多少少象是有点儿啥地儿不对似的!”
二混子站在一旁听着,那还能说啥!只是那张小脸儿可就是白白的了!别人不知道咋个回事儿,他是知道的!瞎熊对那刘掌柜生了疑心,实际上不就是怀疑到他了嘛!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熊哥,你觉得哪地儿不对?这个俺倒没看出来!”
瞎熊瞅了一眼二混子,没再说啥,掉过头去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了。
下半晌儿,费伟在那个小酒馆又见到了瞎熊他们仨人儿。费伟跟他们仨人儿说道:
“日本人前一段儿误杀了俺特务股七八个人,再有三天,也就是大后天,就是俺那些个弟兄的七七了。局里打算为那些个弟兄做七。到时,你们哥仨儿得多掌点儿眼,紧盯着点儿,要是有啥情况,赶紧跟俺说一声儿。瞎熊,你多张罗着点儿!”
几个小子全部愣怔了一回!这都啥时的事儿啊?到得这时,那也就只有点头的份儿了!
费伟看了瞎熊等人一眼,说了一嘴:
“俺还有事儿!”
已经就走出去也有丈余。
费伟心里有点儿不得劲。他觉得自个儿这几天和瞎熊他们这几个人整着的事儿,有点儿整急了!从眼下的情势看,蓝野很可能真就是让他和瞎熊他们这帮子人给整得有些个毛了!蓝野很有可能真就是让他们这几个人给整上道了!县警察局给死的七八个弟兄做七,这可不是小事儿!啥人家为自个儿故世的家人做七,那排场再大,毕竟是私人行为,可这县警察局要给七八个人做七,一并祭奠,那可就是有组织的行动,这样一来,那哄哄得必然就是非常之大!不用说,日本人一定是会知道的了!难不成,俺县警察局要给日本人点儿脸子看?这可就难免有些个对日本人示威的意思了!费伟想,俺们局长和蓝野他们到底是咋个意思哪?要趁乱转移那些个东西?那这个事儿可就得看咋说了!按说,要转移那些个东西,应该是越消停越好,那咋还往大了整呢?单单就是为俺那些个死去的弟兄做七?费伟想到这儿,又不免摇头!
田胜左设计出的做七,可以说是一次集体性质的祭奠活动。因为考虑到这次祭奠活动的严肃性,谢绝死者家属参加!按照民间习俗,死者家属自家儿是要做七的。这样一来,各家做各家的,县警察局做县警察局的。因为那七八个死去的弟兄都是葬在了自家选择的墓地,有的人家是有祖坟的。若分头去参加各家的做七,那就失去了集体祭奠的意义。田胜左设计出的方案是,七七的前一天由县警察局全体警察分头到各家去探望,看看还有啥需要帮着做的,这也相当于参加各家的祭奠活动了。
县警察局祭奠活动的地点选在了田台村东屯口处。当时,那七八个弟兄就是一出屯子东口的时候与日本关东军驻河山县守备队相遇,死在了日本人的枪口下。做七的地点就选在了那七八个弟兄挨枪子儿的地儿。琇書網
田胜左特意点名让河山城正街派出所参加这次祭奠活动。既然是参加,那你光跟着走一趟就算完活儿,肯定是不行的!你得出人,帮着筹办,你得出血,也就是出钱啦!要不,任啥都是县警察局出钱,县警察局活着的还得吃饭哪!上哪儿弄去!再有,那些啥模仿活人世界的那一应的事儿,啥纸人纸马纸牛纸车,啥纸钱,啥金角儿银角儿,那七八个人的灵牌儿,那不都得钱嘛!
田局长下令,正街派出所敢不从?
所有这一应的事儿都整利索了,就等着七七这一天到来了!
七七这一天,早早的,县警察局的人有的乘坐局里的那两台警车,有的乘坐县警察局门前的那些个人力车,反正是能坐着啥就坐啥,赶上驴骑驴,赶上马骑马,轰轰隆隆地就朝田台村出发了。汽车正常行使,从河山县到田台村也得一个多钟头,更何况,还有一些个是坐着人力车的哪!头一帮警车出去得早,蓝野等人得早去把那些个啥灵牌儿等一应物是趁早送到田台村。大帮的人由局长田胜左亲自率队前往!
那田台村是个啥地儿?那不就是田胜左的老家嘛!那到田台村整这个事儿,动静可是老大了,田胜左的老爹老妈知道吗?不知道!真不知道?真不知道!田胜左这一段时间,就好象把他的老爹老妈忘了一样!
田胜左知道,他的老爹老妈都已经七十来岁了,不管屯子里屯子外发生了啥事儿,听到动静还是没听到动静,他们都不会自个儿主动朝前凑的!
这两天,把费伟累得个够戗!他跟瞎熊他们几个约好了,每天都得找个时间,两下见见面儿!
这两天,也把瞎熊累得个够呛!瞎熊按照费伟的要求,安排小猴子和二混子把眼睛瞪得溜圆,就差把眼珠子抠下来扔到县警察局和正街派出所!瞎熊挺累,小猴子和二混子也挺累!这一趟那一趟的,忙得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了!忙了一六十三招儿,啥也没看着!这说的是他们想要看到的那些个东西是任啥也没看着,倒是把他们看得眼睛都有点儿花了!县警察局的那些个警察,正街派出所的那些个警察,一个个黑着脸,脚步匆匆,同样都是办事儿,这跟那些个自家里办事儿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蓝野率领的头一台警车顺利到达田台村的东屯口。过了一个多小时,田胜左率领的大队人马刚出河山城,走在前面的那台警车被一队日本关东军驻河山县守备队巡逻队的大兵拦住了!
“停车检查!”一个全副武装的大兵,手里拎着一面小红旗,站在道儿当间哇哩哇啦大声喊道。
道路两侧分别站立着两队日本大兵,个个平端着长枪!田胜左再看,那正前方向的两侧,已经就用那些个装了砂土的麻袋堆在了道路前方的两侧。那麻袋的上方,可都是在阳光下闪着光的轻重机关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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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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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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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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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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