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你先眯一会儿,咱觉少,咱在下屋看着点儿!”
白果说的看着点儿,就是看着钟点儿。
荆志义知道,白果是害怕俩人儿都睡着了,别睡过了头儿,耽误了事儿。荆志义说道:
“白大哥,你睡一会儿吧,咱那屋儿有钟,咱现在也不困。”
白果瞅了瞅荆志义,没说话。到了灶间门口,白果忽然回过头来说道:
“少东家,你真要是不困,那咱俩儿就谁也别睡了!回去准备准备,时候也差不多了!”
白果经历的事儿那是太多了。他知道,人一旦睡着了,等再醒过来,那脑袋里是一时半会儿都处于不是太清醒的状态。有的人那要是恢复到正常状态得相当一段儿时间。
荆志义没往这上想,但他真就不困。那还困啥,上东山这个事儿一定,他早兴奋起来了,恨不能抬腿就走,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到了后半夜,整个荆家沟都静下来了,只能听得到北风在呼呼地吹着。
白果和荆志义俩人儿在狗皮帽子外面用一块深色的包袱皮儿把头脸儿整个儿一围,把梭子里装着满满子弹的枪往腰上系着的绳子上一插,就从荆志义家的后院墙翻出去了。同荆志义一块出去,白果自个儿的那套行头,啥夜行衣,啥短枪那可就都省了,既不能戴也不能用,那要是都比划上,荆志义一看,嗯?那不是麻烦嘛!
白果在先,荆志义在后,两人就奔北山下去了。这次,他们还是踩着头一次上东山时的线儿走,只是更小心了一些个。这一段出了这么多的事儿,他们知道,这北山也并不安全,别再走到哪儿,当地挨上一枪!走的时候尽可能地拣荒僻隐蔽的地儿走。还好,一路还算顺溜儿,并没出现啥异常情况。大体方向还是奔荆志义家那已经废弃多时的矿场。上次就是在那儿发现的那些个暗哨!目标明确,走起来可顺脚儿多了。走着走着,走在前边儿的白果却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蹲了下来,他听到了就在前面,有一种的奇怪的声音传过来,非常遥远。白果侧过耳朵听了听,冬日里的山间,格外清静,那声音听上去断断续续地,有点儿象是汽车马达的声音!荆志义说道:
“白大哥,听上去好象是汽车的声音,但又不太象!”
白果在黑暗中点头。俩人儿都听清了,那声音是在前面这个山头的后面山坳里传过来的,那可就是荆志义家原先的矿场那儿了!两个人复站起身,更加小心地向前挪动,听到的那声音可是越来越大了!还没等翻过前面的山头,白果和荆志义俩人儿都发现,山头儿那边儿的天空有些个发亮!荆志义家原先的矿场那儿,不,这个山头后面的山坳,应该是非常明亮!地面上的明亮投射到了天空上,把天空都映亮了!
两个人不敢走山下的新修路,那条路可就在他们所在的这山坡脚下!上次来,荆家沟一段儿还没有修好,这时已经修好了,在冬日里的天空下,在黑黢黢的山林中白亮亮的。两个人翻过了面前的山头儿,面前的一切明亮起来!
这一段儿时间过去,东山发生了巨大变化。荆志义家原先的矿场被灯光照得通亮!在那灯光的照耀下,远远地,一个大得不能再大的半圆儿山体闪烁着灰白的光。远远地立在了那儿,受了山上密密的树木的遮挡,冷不丁看上去有些个瘮人。白果在荆志义的肩头上按了按,两个人就地儿蹲了下来。看明白了,荆志义家原来开矿的那座山,就在那半山坡儿上往下,整个半面山都被削了去,就象是一个圆圆的西瓜被切去了半边!西瓜没熟,白茬儿!就在那被切去的半面山体上,中间被剖开了一个的洞,洞里洞外,还有那山体前面的宽阔平场,全用电灯照明。白果和荆志义有些个不解,这电灯的电是从哪儿来的呢,也没看着有从山外扯来的电线哪!
就在那山前的平场儿上,靠着洞口,停放着一台轰轰隆隆地响着的机器,那机器不停地往上喷着黑烟。旁边不远处就是好几个大铁桶。再远一点儿,停着好几辆关东军的大卡车,有的带着顶篷,有的上面还装着也不知道是个干啥用的机械,好象应该是些个开山挖山用的。白果荆志义俩人到了这时,那哪还敢再向前,尽管离得远,那电灯也是把山体前那一应的所有照得是通亮!平场前面的树林边缘,搭着一溜儿帆布帐篷,想必是那些个干活的作业队的大兵们住着的地儿了。估摸着这些个大兵,黑晚上是不干活儿的了。
看到了这一切,今儿个晚上就算没有白来!荆志义还想再往前凑凑,却被白果拦住了。
“少东家,该看的咱都看着了。这个时候要是让那些个日本人发现,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咱们还是回去跟老东家商量一下,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了,看看咋办吧!”
荆志义一琢磨,可也是,就是到跟前,能看到的也就这么多了!就在这时,白果却拽了一下子荆志义的胳膊!荆志义听到了,山下新修的路上有人走动的声音!是一帮子人走路的声音!那声音还越来越大!一队日本关东军巡逻队从荆家沟方向走上东山来了!
日本关东军驻覃县守备队除了有一个中队在东山秘密工程负责警戒之外,还在不同的时间里派出若干个巡逻队沿覃庄到荆家沟一线巡逻。每个巡逻队一般六七个人,不分白天夜晚,每个巡逻队巡逻两天休息一天,每天一个来回。每队之间一两个小时不等。前一段时间失踪的那一队巡逻队就是这些个巡逻队中的一队。wWW.ΧìǔΜЬ.CǒΜ
巡逻队从山脚下的路上走过,到了山前的平场,鱼贯进入了靠近山洞门口的一个帐篷,休息一段后再往回返。
白果荆志义回到荆家沟时,沟里的鸡已经叫了头遍了。两个人还是没走正门,仍然是翻墙进的院子。荆继富在自个儿的屋子里还倚着炕头儿的墙上坐着哪!听到是荆志义和白果俩人儿回来了,忙穿鞋下地儿给他们俩儿开了房门。听了俩人说了看到的情况,心里那滋味就可想而知了!这日本真是要在咱这东山长驻啊!这可咋整!荆继富问白果和荆志义道:
“那你们看那日本人是要在东山挖山洞吗?”
“是。爹,日本人这工程可大了去了,看那山洞的洞口足有咱家的鸿--,足有咱这间房子的两个那么宽,两个那么高,您说那洞里面得多大!”
荆志义刚想说,咱家的鸿滨楼那么宽,那么高,突然就意识到,白果还坐在跟前,就把话止住了。
荆继富瞅了瞅荆志义,又瞅了瞅白果,说道:
“大侄儿,你和志义这趟东山没白去,这日本人真就是要在咱这荆家沟长呆啊!这可糟了心了!大侄儿,咱想请你再去趟奉天,把这个事儿得跟咱家国子再说一声儿。这个事儿得让他心里有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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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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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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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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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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