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子汉子,让过过道里堆放的杂物,几步就冲到了那堵墙跟前。冲在前面的石垒立马蹲在了那墙根下,说了一声:
“来!上!”
跟在石垒身后的钱忠顿了一下子,却没有上,而是侧过身来,对跟着在自个儿身后的韩老六说道:
“上!”
韩老六一把就把跟在自个儿身后的小宝薅过来,同样说了一声:
“上!”
“韩大哥—”
“你倒是上啊!磨叽!”
小宝这才把脚蹬在了石垒的肩上。
冲在最后的万仓一进这过道儿,发现这过道儿是堵死了的,就没有跟着往里跑,而是返身回到了过道入口,他害怕出现意外。这要是一伙子人都被堵在了这过道儿里,那可就惨了!
这时的街上正一片乱糟!
迎宾楼里的那些个县警察局特务股的人本就是按照田胜左的命令,轮着班儿在三楼的房间里从窗帘留着的缝儿向迎宾楼的院子里和后街瞭望的,这时正街发生的一切都被他们看在了眼里。正街出了乱子,还响了枪,估摸着他们等了十来天的好戏要开演了,为首的一个,也就是那天把平明堵在了迎宾楼厨房的那个年青人,就带着他那六七个人从迎宾楼里冲了出来。到得街上,哪还有闹乱子那帮子人的人影儿!生起气来,对着那两个站岗的警察吼道:
“人哪?”
那两个站岗的警察惊惶失措地站在院门口,被醉汉用胳膊肘儿捣了一家伙的那个警察,嘴角已经流出了血。乱糟的时候,也没看见那帮子人跑到哪儿去了,就吱吱唔唔地说道:
“一眨眼就都没影儿了!也没看清都跑到哪儿去了!”
特务股的人鼻子都气歪了!领头儿的照着那警察就踢了过去!
西街口,一支关东军守备队的巡逻队已经端着长枪冲过来了。
要说石垒和万仓都在这街上晃了有十多天了,也应该知道这过道儿是死的呀!这个,不能怪他们,他们是艺高人胆大。对他们来说,这么一堵墙那根本不算回事儿,因而,从最开始,他们就没在意这堵墙的存在。可眼下的事儿不同,这么一帮子人不可能都个个象他们一样。再者说,你要是往远处了跑,等你跑到能出得去的地儿,恐怕黄瓜菜都凉了!这过道虽说有墙堵着,但就近,而且应该说,这伙子人跃过这样一堵墙应该是没啥问题的!
那两个站岗的警察刚才可能是一时惊慌,发了懵,这时就突然醒过腔来了,那个腿上挨了一脚的警察就指着斜对过的那店铺过道儿说:
“那!那!”
说着还率先端着枪向那过道儿跑了过去。
这功夫,石垒已经把钱忠拱上了墙头儿,回头向万仓招了招手。接着,石垒向后退了几步,再向那墙冲过去。到了近前,脚一蹬墙,身子就势跃了起来,双手攀住墙头,一下子就上了墙。回身把自个儿的腰搭在墙头儿上,用两手把万仓拽上了墙。
县警察局特务股的人冲到了过道儿的时候,过道儿里是任啥人影儿也没有,只见到一些个店铺自家的破东烂西堆放在那里。
翻过了墙,石垒钱忠这伙子人就从正街南面的二道街向东跑过去。这时的街上,空荡荡的。刚才正街响起的枪声,那些个附近街道的人都是听到了的,不知道是发生了啥事儿,赶紧就关门闭户,猫在了自家的屋子里。一帮子人唿唿啦啦地跑出去有二里来地,却看见前面的街角儿上闪出一个人来。钱忠一看,高兴了,那人竟是平明!
钱忠原本考虑平明就是河山县署的一个职员,这救人的事儿,平明做不来。再者说,平明一参和,说不定就被啥人看在了眼里,那,平明一家以后在这河山县城可就没法儿呆了。没让平明参和,平明非要参和!平明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钱忠他们头脚出了门,平明跟着也出了门,早早儿地就在正街这一左一右晃着哪!
“这是咱的朋友平明!”
钱忠给大伙儿儿介绍,众人点头。这个时候,还说啥呀!还是赶紧走吧!
“走!跟俺走!到俺家去!”平明说。
“不行!”石垒把平明拦住了。“这位朋友,现在到你家去,恐怕要给你招来麻烦!”
“你放心就是!咱这朋友绝对仗义!”钱忠以为石垒是信不过平明。
“咱不是不放心你这朋友!咱是怕给你这朋友惹麻烦!”
“惹啥麻烦!你就放心吧!”平明说。
“到你家去也行,只是咱们不能就这样一伙子人唿唿隆隆地就去了。咱们得分散了走,远远地跟着,要象没事儿似的。你走在头里,再稍微带着咱们转转圈儿,等觉得稳当了再往你家走。”
石垒钱忠一帮子人正往平明家转弯抹角走着的时候,迎宾楼正街发生的事儿已经由线报传到了田胜左的耳朵里。田胜左一听,高兴了!哈!没想到,在咱这河山县,还有这么些个人窝着哪!好!热闹!这个时候的田胜左完全沉浸在自鸣得意的心境之中。得意归得意,那都响了枪了,关东军的巡逻队也都到了场了,这跟日本人得咋交待呀?田胜左端起了肩膀,用右手手指来回地摩挲自个儿的那刮得发青的腮帮子。这个事儿就得这么办!主意已定,他把手下的特务股股长找了过来。
“蓝野,你考没考虑咋罚罚你那个踢人的家伙?”
蓝野眨了眨眼睛,没听明白。这个事儿,就是踢人一脚,那还算事儿吗?蓝野站在那儿,琢磨了半天,莫不是没有抓到人,局长要找个人撒撒气?可俺这局长从来也没有过这种事儿呀!这是咋啦?ωωω.χΙυΜЬ.Cǒm
田胜左也不言语,也不看着蓝野,就那么抻着,让蓝野就站在那儿琢磨。终于,蓝野琢磨明白了。
“局长,那您看--”
“俺看,俺看还用问你吗?就算是枪--”田胜左的话刚说到半截腰儿,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喂?”田胜左刚喂了一声,立时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大佐!”
田胜左听了一会儿,就严肃地说道:
“大佐,俺这正要向您报告呢!情况是这样,这一段,按照大佐的要求,为了能让河山县成为俺满洲国治安的典范,俺在几个方面采取了一些个措施。其中的一项就是要加强对一些个公共场所的治安管理。迎宾楼地处河山县城正街,也是俺河山县的脸儿,那整个乱糟糟的象啥!除了加强内部管治,俺还在迎宾楼院门前安排了两个岗哨。没想到,今儿个那两个站岗的警员有一个的枪走了火,惊扰了皇军和民众。现在,俺正在和人商量,咋进一步加强对俺警察局自个儿家的整治呢!”
站在桌前的蓝野听了田胜左的这一通电话,茅塞顿开!心里话,这电话来的也太是时候了!你还别说,俺这个特务股的股长没白当,那刚才俺要是不抻一抻,当地一声,把俺自个儿的想法说出去,那局长不得扇俺才怪!行!这回,俺是知道了那迎宾楼的正街上是为啥响的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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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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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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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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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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