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狗剩儿想调转马头,往回跑,可那马虽说已是壮年,走过的路也不少了,但却没有见过这阵势,失了常,嘶叫着腾跃之后,便使足了全身力气,拉着花轱辘车飞也似地朝着那拦在前面的一帮子人冲了过去,瞬间就到了那帮子人的跟前。那狗剩儿虽说就是一年青长工,但见识却不同一般农民,为啥?因为他是车夫。江湖上有句话,叫做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车,车夫,船,船夫,店,开店的,店小二,脚,脚夫,搬运货物的,也就是搬运工,牙,这里的牙可不是治牙的牙医,而说的是那时的牙行,也叫牙纪,也就是联系勾通个事儿窜笼个事儿啥的。想来,啥人贩子媒婆等等也应划归其内。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说的是江湖上这些个行当上的人都不是啥好人,这当然说得有点儿过,但这些个人在江湖上混日子,走南闯北,不好调弄不说,其中的一些个人确实也干了一些个见不人的勾当,这倒是事实。而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些个人由于见识多了,相对其他行业的人来说,可能处事经验就更多一些个,应对能力也就更强一些个。那狗剩儿就隶属于车船店脚牙这些行当中的第一个行当。狗剩儿这时也是急中生智,没有再次拉闸,而是扬起那长杆鞭子,来了个快马加鞭,狠狠地抽了那马一鞭子,那已经受了惊吓的马激愣了一下子,撒开四蹄飞一样儿地向前狂奔。一般说来,狗剩儿这时应该磨回车来往回跑,但那马受了惊吓,已不听使唤,还没等你把车磨回来,恐怕那帮子胡子发现车要往回跑,早就冲到了跟前,如何跑得掉!
骑着马在那丛林边缘等候着的真就是一帮子胡子,这时都一身黑衣,手里都拿着锃亮的家伙儿,腰里还别着短枪。最开始,他们没有想到那花轱辘车上的人会发现他们,他们站在丛林边缘,几乎同那丛林的黑暗混为了一体,很难分辨,可没想到事儿坏在了那匹拉车的马上。他们以为,对方发现了自个儿,一准儿会调头往回跑,没想到那车竟然朝他们冲了过来,速度还不比寻常,转眼就到了跟前,有些个意外。骑着马站在道当腰的是胡子头,一看车冲了过来,就赶紧闪在了一边,那花轱辘车就从他们的身边冲了过去。出现了意外,那帮子胡子气得是大爆粗口,那胡子头一伸手就拔出了插在腰上的枪,朝天比划了一下子,想开枪吓唬吓唬,他还没整明白,这时那拉车的马已经受到了惊吓,他越吓唬反而越坏事儿!好在那家伙是个惯匪,又多少有点儿相信鬼神之事,他猛然想到,这旮哒地处荒野,真要惊动了啥鬼魅,出现了啥意外,不但劫不到财,反而会坏事儿,于是就没有开枪。从这点上看,人世间啥人啥事儿都是有所忌讳的,再胡作非为的人也不是任啥事儿任啥时都可以胡作非为的。诶?煮熟的鸭子竟然要飞!这帮子胡子岂能让就要吃到嘴里的肥肉丢了,拨转马头开追。那胡子骑着的马可不是一般农家的马,那叫战马,主要用来骑乘而不是耕田,跑起来轻快,嘚嘚嘚地蹄声一片,那要是平时,听上去会觉得十分好听。几匹马载着一帮子胡子几步就到了那花轱辘车跟前。可这时,那车已经进了桑树林。桑树叶子肥厚茂密,抽打着挨近的人马,那林间的路平时只能过得一辆车,那帮子胡子追到近前却很难挨上那车。xiumb.com
乡间道路都是自然形成,平整不平整全随天意。那坐在车上的人这时可就遭了罪了,东倒西歪,时不时地被颠得老高,头撞到了车厢顶篷。自打听到狗剩儿喊那一嗓子,胡子!车上的人就知道遇到事儿了,紧跟着,那马一跃,把车上原本就紧紧挨着坐的两家人就摔到了一处。还算不错,没有顺着后面车厢小门摔出车外!车外粗口连片,大呼小叫,就听那狗剩儿又喊,叔!遇上胡子啦!荆志义的爹在车里喊了声快跑!再无他话。这时,那还能说啥呢!荆志国的妈和荆志义的妈哆哆嗦嗦地在车里的黑暗中摸索到了自个儿的儿子,紧紧搂着,车厢两侧的木座上坐不住,只好坐到了车厢地板上,腾出一只手来把着那钉死在车板上的长条木凳,随着那飞奔的车马上下颠簸。荆志义的爹和荆志国的爹那可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并没有十分着慌,惊惧之中还都想看看那外面到底是个啥情景,俩人本是在车厢的前部面对着坐着,摔倒爬起来,刚坐回到座位上去,忽地想到那帮子胡子是在后面追,就抬起屁股在颠簸之中差不多是跪着勉强摸索到那车厢的后门,扶着门框,把门帘儿撩开一些往外看。不看不要紧,一看真就是个魂飞魄散!只见那月光下,亮闪闪的几匹快马尾随在车后,一匹冲在前面的马就在眼前,一挺一挺的马头距车不过二尺!马上是个瘦瘦的小子,向前探出身来,他手里的长刀几乎挑到了车门帘子,只是那道边桑树枝叶抽了他一家伙,这才缩了回去。那些马上的人都是一样儿的短打扮,黑裤黑褂,黑布蒙脸,举刀的拎枪的呜闹喊叫。就在这时,那花轱辘车已经冲出了桑树林,进入了大片的灌木丛地带。这一块灌木丛地儿,有点由西向东北慢坡倾斜。荆志义的爹知道,今儿个这道坎儿是很难过得去了。到了这个地界儿,没有了桑树的阻挡,咱这车是坐着七个人的重车,黑马再能耐,也是跑不过后面追着的快马的,那些个胡子跃马扬鞭,瞬间就能到得跟前,那真就得是个插翅难逃!果不其然,一出那桑树林,那胡子的几匹快马就冲了上来,其中两匹马很快就到了花轱辘车的前辕旁侧。这时那驾辕的黑马已经跑得是满身大汗,在月光下都能看得见它鼻孔中喷出的热气。真是一匹好马!就是累成这样儿,也没慢下来,还是没命地奔跑。本被荆志义妈搂着的荆志义,看到自个儿的爹在车帘儿开启处向外窥探,就想也跟着看看外面到底是咋回事儿,但他妈把他搂得紧紧的,没能挣得脱,这时,听到那外面的马已经到了车的前面,就使劲挣脱开来,挪到车的前门儿,也撩开门帘儿往外看。荆志国一看大哥如此,咱为啥不也去看看?也从妈的怀里挣脱出来,蹭到了车前门儿,从另一侧撩起门帘儿向外看。这时,一个冲到车辕旁边的瘦条胡子正哈腰伸手去拽黑辕马的笼头,那马一看有人要拽它笼头,就把头向旁一甩,成功躲过,把那瘦条胡子闪了一下子。那瘦条胡子就再追上去,再去抓那马笼头,还是未成。瘦条胡子大约是有些个气急了,再次跃马向前,就在冲到与那黑辕马马头平齐的时候,突然从那坐骑上一跃而起,身子在空中扭了一下子,绷直了两腿,斜着向那黑辕马踹过去,就听得嗵的一声,两脚正踹在了那黑辕马的肩胛骨上。那马大约也是跑得没了力气,经这一踹,只向前抢了两步,就整个向路边侧倒过去,那花轱辘车随着翻倒在了路边,两个孩子连同车上的人都吓得啊啊大叫,在车厢里再次翻滚到了一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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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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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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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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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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