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小许不当班,又来麻将馆打麻将。这时的小许早就成了麻将痞子。小许打麻将有个特点,小的不打,大的不打,小的不过瘾,大的打不起,他知道自己个儿的兜里有多少钱!正巧,跟那年青女人凑到了一桌。这天,小许的点子好,一连胡了两把满贯,一把是自搂,一把是那年青女人给点的炮儿。这几天,小许与那年青女人虽然尚未在一起交过手,但已经在麻将馆里见过几次了,知道那女人在这麻将上是个啥也不是的玩艺儿,就动了心眼儿。说,唉呀!成天玩这小麻将,也真没啥意思,咱整点儿大的不行吗?那年青女人问,大的得多大?小许刚胡了两把满贯,云山雾罩,有点儿搂不住自己个儿了,就说,多大的都行啊!俺也别整太大的,一块的咋样?他说的一块,就是一个飞子一块大洋。那女人说,唉呀,那要是一块一个飞子,四圈下来,弄不好也得输个三十五十的!不行不行!太大!这还大?一个小子就说,小姐要是为难就算了!小许说,为啥难!不就是几十块钱嘛!那女人不做声,挺了一会儿,也不知是咋想的,忽地就下了决心,说,行!那俺们就先整四圈儿试试!妥!四圈就四圈!头一回打这么大的麻将,那女人好不容易捱到四圈儿完事儿,只输了六七个大洋,挺高兴。你还别说,这回,小许赢了。明儿个再玩!第二天下来,还是输赢不大。那女人胆子大起来,言语上也有点儿不大在乎的样子。那两个小子就说,你看,没忽悠你吧!大小也差不厘儿!那女人点头。第三天头儿上,那两个小子说,俺们这两天打得难解难分,还挺对撇儿!今儿个,俺们整点儿大的不行吗?那女人说,这都不小了,还咋大?那两个小子说,这玩艺儿,没地儿说去!要是整大的,说不定你还能赢哪!那年青女人摇了一下头,说,别,别再大了!可挺了一会儿,却又问,那再大得多大?那俩小子其中的一个就说,俺整两块的,敢整不?另一个就说,谁不敢谁孙子!小许自知底儿薄,但想的是这时也不能让人家瞧不起俺哪!再说,这几天点子还行!就说,行!整就整!既有点儿装大充愣,又有点儿想碰碰运气,这才应了那句话,打肿脸充胖子。那女人到得这时,也不好再说啥了,四个人就整上了,两块钱一个飞子,那要是赶上不顺,一张牌打出去,那可就不是十块八块的事儿了!说来也是怪事,四圈下来,仨人输,一人赢。谁赢?那女人赢!那小许一人就输了好几十,输了个精光不说,还欠了那年青女人十多块。那女人说,没事儿没事儿,今儿个赶上俺点儿顺,你先欠着,明儿个,俺哥儿几个还整!那俩小子原本把这麻将馆的地都踩平了,哪吃过这亏!他们本以为,那女人赢了一回,就该撒手不干了,没想到那女人说,明儿个还整,心里想,小娘们,今儿个让你赢了一回,你还不知道自己个儿姓啥了!好!明儿个还整!看整不死你!那俩小子同小许本都是汪家铺人,等那女人一走,三个人在一块儿就合计上了,明儿个咋也不能再让这小娘们赢了!要说,那小娘们今儿个也不是咋啦,那点子也太顺了,但她总不能老顺吧!明儿个咱哥儿仨照应着点儿,一准赢她!那么的,明儿个,俺们往死里整她!一开打就张罗打大的,俺不打两元一个飞子的了,整五元的!吓也吓死她!
第二天,小许再加上那俩小子,早早就到了,可那女人却迟迟不见影儿,把个小许还有那俩小子急得是门里门外地蹿跶了好几回,心里也不知把那女人骂了有多少个个儿。真不是个玩艺!赢俩小钱儿就不敢玩了,吓尿裤子了!骒马上不了阵!可就在这时,那年轻女人却出现在了门口。这回手里没拿着她那个小白包,而是拎着个大了不少的黑皮包!一进门就嚷嚷,唉呀,对不起对不起!今儿个也不咋啦,等了半天才叫上车!咋?哥儿几个还等着哪?跟别人先玩着呗!那能行么!俺哥儿几个最讲信用,昨儿个不是说好了么!都等你半天了!唉!真对不住,那来吧!小许和那俩小子早等得脑门子上直冒火星子,摩拳擦掌就等着上阵了!就说,俺这两天玩得还挺合把,那么的吧!俺今儿个大点整行不?那女人一听,就沉下脸来,不是两块钱的吗?还咋大?别介,小姐,你也能看出来,俺都是实诚人,家都是这一左一右的,差不了!玩嘛,不就是图个痛快嘛!俺今儿个整五元的!那--有点儿太大了!唉呀小姐!大啥大!小许和那俩小子心想,今儿个咋也得让你掏出个三百二百的!他们估摸着,那黑皮包里咋说也得有个三四百个大洋。可这仨小子万万没想到,一开局就被那女人搂了个满贯!四圈下来,那女人少说也得赢个四百挂零!小许就有点儿怯阵了,想不玩了,那哪行!不是那女人不干,是另外那俩小子不干,眼睛都红了,说啥也不答应!小许想,自己个儿兜里本来就没多少钱,比不得那俩小子,要是硬撑着玩下去,那得输多少!真就有些个输不起了!那两个小子趁着歇场的空当儿,上茅厕,实际上是商量对策去了。因为他们的这一桌打得大,那些个打小麻将的,推牌九的,看大点儿的人,都停了手,围过来看热闹,这时,也都散了,也不知他们这桌是接着玩还是不玩。这时,那女人就低声问小许,老弟,你拿出去有多少?小许瞅了瞅那女人,说,也有一百了吧!那女人说,唉呀!可真不少!其实,俺也不想玩这么大,那两个大哥非要玩,正赶上俺今儿个点子好,对不住啊!小许心想,别他妈装犊子啦!有能耐,你别赢啊!那你还玩吗?那女人又问。小许一听这话,就有点儿来气,咋的,瞧不起俺是吧?嘴上却说,玩呗!看他俩还玩不?那女人说,他俩不说还玩吗?小许心里话,可别玩了,再玩,俺得把命撂这了!那女人瞅了瞅小许说,老弟,俺看你也是个实诚人。俺眼下有个事儿,误在这儿了,要不哪有闲功夫成天打麻将!俺这个事儿是个麻烦事儿,这都有日子了,真把俺都急死了!咦--老弟,你不能帮帮俺吗?小许一听,心里骂了一句,操!刚打了两天麻将就想找人家儿办事儿!咦--她说啥来着?想让俺帮她办事儿?心里一下子就开了缝儿,心想,俺要是帮了她,说不定她也会帮俺呢!小许想的帮俺,当然是在钱上,输了这么多钱,那上哪儿弄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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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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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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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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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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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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