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彘子,他们也不想想,咱们没将溪水截断,都已经算是仁善了。”
“……”对面,赵旭听着乡人破口大骂,脸上却也终不由露出了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
他就知道,这临近的两乡械斗,准是又为了争水。
鄣县地处边郡,以盐、铁闻名,可境内到底生活有上万汉民丁口。盐铁官营的体制之下,除了他们家这样有能力贩私盐的盐枭豪族和部分能依靠盐、铁生活的百姓,余下的大部分百姓,自然就只能靠农牧生活。
可鄣县地处西北边郡,此地水源匮乏那也是出了名的。
那么等到春日时分,为了争夺为数不多的农业用水,这一个上游一个下游的两乡人家,自然也就免不了要大打出手。
这事情在当地几乎都已经成为惯例了,但处理这样的事情,赵旭却还是不由为之感到头痛。
因为这个时代讲的就是亲亲相隐,帮亲不帮理。
他们赵家出于桦林乡,在这里定居据说已经有百余年历史了。这么一来,可以说从乡中随便拉出一户人家,那都能跟他们家扯上亲戚。
如此,在争水这件事情上,他们自然也就要力挺自家人。
可到底是在西凉啊。天下州郡中出了名的民风剽悍之地。汉代民风本就尚武,而西凉百姓在这样的民风之下还被称为剽悍,往日行径如何可想而知。
他们赵家虽说是一地之豪,可要是把马泉乡的那群乡人惹恼了。血溅五步什么的绝对也是不在话下。
因而一直以来,他们家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大都也是本着化干戈为玉帛的想法为之调节。
“阿兄,这事情我已经明白了。这样吧,家父此时还有些事情要忙,这一次我便和阿兄你亲自回一趟乡间,来处理这件事。如此,阿兄你觉得如何?”
“啊,小郎君,您要去……”
忽的听到赵旭这么说,他的这位乡下族兄面上顿时也不由为之一僵。
却是在往常时候,像这类事情,不是赵旭的父亲赵权出面处理,就是赵旭的仲父赵柏出面处理。
两人都是乡中有威望的,乡民们信服他们。
而至于赵旭,他虽然乃是赵家嫡长,可往常却是从来都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的。所以忽的听到赵旭这么说,他这个族兄也不禁显得有些信不过。
“阿兄,你就真的信不过我。想想年初,食人猛虎我都能射杀,难道你觉得我还摆不平马泉乡的那些人吗!”
“这,呵呵,小郎君说的是。倒是忘了小郎君您是射杀了猛虎的好男儿,马泉乡的拿群彘子在您面前想来也算不得什么。如此,此番便也就拜托小郎君您了。”
“拜托个什么,都是自家人。阿默,等会你代我将此事告知父亲。阿骐,现在你就随我一起去。”
“诺!”
一个瘦高个和一个黑汉子,两人闻言齐齐答应。
接着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的赵旭便也就带着那名名叫赵骐的黑面家生子和他哪位乡下族兄一同去了桦林乡。
……
“老大人,好些日子不见,老大人身子可还好?”
“呵呵,还好,还好。虽不比小郎君有射虎之力,但这身子骨啊,倒也还算康健。”
“哈哈,老大人您可就莫要取笑我了,我哪点本领在您老面前,可算不得什么。”
不多时,一行人赶到乡下,面对着眼前这个垂垂老矣但在辈分上却是和自己祖父一辈的乡间老人,做子侄后背的赵旭却也是一点不敢托大。
言辞彬彬有礼,真的是宛若其人子侄一般。
因而对此,老人也不禁感到一阵满意。故而在让人呈上了一杯羊奶制成的浆酪之后,便也不由放下手中拐杖,笑语盈盈的看着赵旭言道:“小郎君,相比你也知道,咱们桦林乡和马泉乡争水,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甚至为了争夺这清溪之水,这些年来两乡更是老死不相往来。Χiυmъ.cοΜ
老朽我身为乡老,有教化乡民之责,扪心自问,自然也是不希望看到如今这一幕的。可,没办法啊。咱们桦林乡,共有田地二千三百三十余亩,近两千亩还都是些产出不多的下等田。
可即便如此,这些田地到底也都是咱们全乡一百多户,五百多口人家的生活来源。这下等田本就没什么产出,要是不及时灌溉,那一年下来就更是要颗粒无收。
这与邻争水虽然不是好事,可再怎么样,却也不能让乡亲们饿肚子不是。”
老人家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却是向赵旭说了好一会。
而坐在下手的赵旭,看着老人家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但从其言语之中却也是明明白白的听出了一句话,那便是“架可以打,水决不让。”
所以对此,第一次主动请缨来处理这件事的赵旭,便也不由的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本以为以自家在乡间的威望,自己出面做个和事佬,很轻松就能将这件事给轻轻掀过。可现在看来,自己还真的是有些想当然了。
“老大人,老大人的意思小子明白了。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咱们和那马泉乡,到底也是乡里乡亲,在这件事上着实也不好得理不饶人。
等到明日,小子便亲自去一趟马泉乡,和他们的乡老、薔夫好好沟通沟通。化干戈为玉帛,争取将这件事情和平处理了,您看如何?”
“小郎君,您年前射杀猛虎,着实是咱们鄣县地面上有名的好男儿。怎么对上马泉乡的那群彘子,便就退让了。这清溪水,本就是咱们桦林乡的,和他们马泉乡的那群彘子商量的着吗。
在俺看来,咱们干脆将乡中汉子集结起来,跟着小郎君一起打上马泉乡。以小郎君的射虎之能,难道还怕对付不了那群彘子。
打服了他们,我看他们还敢不敢与咱们争水!”
坐在另一旁的一条大汉在赵旭言罢之后刷一下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言辞嚣张,赵旭定睛一看,却是这老人家的长孙,他的另一名族兄,乡中有名的莽夫赵晆。
这家伙因为从小生的健壮,故而凡事都喜欢以武力来解决,此时他站出来这么说,赵旭到一点都不奇怪。
“给我闭嘴,这么大的人了,整日就知道打打杀杀,没个体统。小郎君说的对,这事咱们就应该和马泉乡那边先谈一谈。就算谈不拢,那也算咱们先礼后兵不是。”
‘先礼后兵?好吗,估计你老才是那个一心想要和马泉乡争斗的那个吧。’心中暗暗腹诽了一番,赵旭笑了笑,没来及理会赵晆那莽汉,便也就被老人家请下去休息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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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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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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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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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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