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儿走过来,欲抚他的胸口,被他推开,大吼,“离我远点!”说完走了出去。千灵儿要跟上去,被仙翁拦住,“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让他先静一静。”千灵儿不放心的说,“万一他又去找施若涵怎么办?”仙翁说,“放心,他不会,就是会,我还是会把他抓回来!”
明雪知道,仙翁为了自己什么都能做,为了自己要了施若涵的命不是没有可能。
可若是就这样心甘情愿的留下来,他不能甘心!待了十六年的暖阳宫,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为什么,现在觉得好陌生?
回瑞雪居的路上,相熟的师兄师姐和他说话,他也没心思答对,一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恹恹的,颓废不堪。
想和她在一起,又怕她会死。之前,他曾经想过,一定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哪怕是死,也要一起死,生不能同衾,死同穴。不过,现在他倒觉得自己的想法自私,又幼稚。若涵苦修一千年,才修炼成仙,他有什么资格,让她陪着自己一起死呢?
“哎,明雪,有两个多月没见到你了。”
宋君看到轩明雪,就走了过来,拍了一下轩明雪的肩膀,轩明雪回头,眼睛通红,声音沙哑地说了声,“四师兄。”
“这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宋君说,“我现在正好没什么事,陪我喝几杯。”
借酒浇愁,虽然是愁更愁,可也不失为一种宣泄情绪的方式。轩明雪明白这个道理,还是想大醉一场。
小酒盅并不过瘾,宋君拗不过明雪,只能换来大杯子,明雪倒了满满一杯,直到从杯子口溢出来,“咚”的放下酒壶,仰头喝了下去。酒并不浓烈,入口绵软,可一大杯喝下去,明雪还是感到喉咙火辣辣的,酒液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似一把火烧的五脏六腑都灼热一样的难受。
明雪怕热,从来不和热水,热汤,这酒是凉的,怎么喝下去,像咽下去一把烈火!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身上刷的一下冒出汗来,但这只是一瞬之间的事,短的他以为这是幻觉,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看了看手上的玉冰镯,知道是玉冰镯起到了作用,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睹物思人,他以前还不懂,现在终于明白,这话的含义,也终于体会到了,这份痛苦。
明雪又倒了满满一杯,宋君还没来得及劝,就已经喝下去了,胃里又传来灼热感,然后又瞬间消失。喝了四五杯左右,热,然后消失,难受之后,顷刻间又恢复原来,玉冰镯不断地往明雪的身体里输送能量,里面的雪花散发出阵阵寒气。
“明雪,听四师兄的,别喝了。你有什么忧愁,和我说,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呢。”
明雪喝酒并不擅长,几杯下肚脸就红了,这喝酒用的都是大杯子,心情本就糟糕透顶,免不得醉醺醺的歪道在桌子上,枕着手臂,明明醉的已经不成样子了,可还是固执的睁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到胳膊上,鼻子一抽一抽的,哽咽着,“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轩明雪说,“没事,我就是难受。”
“既然没事,就不要难受。人生在世啊,总会遇到一下困难,坎坷,到最后都能过去。你这么年轻,没什么想不开的。都会过去的。”
“四师兄,你喜欢过一个人吗?在一起,总是提心吊胆,因为你怕,你会伤害到她,不在一起,你会想她,就像,菟丝草在紧紧缠绕你的心,若是不想被缠绕,就要将这菟丝草扯下去,一扯,你的心就撕成了伤口,汩汩流血。疼,真疼!”
宋君听他说完,心里狠狠一揪,“明雪,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施若涵在一起呢?既然你怕伤害她,就不要想她,你是想和她在一起,还是想放弃?大男人,要有担当,做事,要果断。”
明雪不屑道,“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经历过,怎么会明白,我心中的苦痛?”
“我是没经历过,可是经历的事比你多,你这样的情况我也看过不少,一开始,也像你这样,颓废不堪,后来,不都好了?女人,还不就是那么回事?你又何必为此忧愁伤心,把自己搞的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师父,还有你的爹娘该多伤心失望啊!”
“我伤心失望,还不都是他们害的?失望就失望,一直失望到底!不让我和若涵在一起,不让我舒心,我也不让他们舒心!”轩明雪气鼓鼓的站起来,摇晃着走了出去。
宋君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发疯发癫发狂!就连生死相许都成了奢望。
施家村。
人走了,再做衣裳又有什么用,施若涵在轩明雪离开那天,在屋子里哭了一通,就找人把织布机给胡大婶送了回去。
心里难受的厉害,不过,强行劝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她也释然了。他离开了,不也是好事吗?至少,他从今往后都能平安,玉冰镯也给他了,在不用担心有生命危险。
他们之间的缘分,从玉冰镯开始,也就从玉冰镯结束吧。
不是没一个人生活过,可一旦有人陪伴自己,习惯了他在自己身边,一分开,就像鱼儿离开了水,活着,也是苟延残喘。挣扎,挣扎,最后,身体还没事,心就先死的彻彻底底了。
那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了一夜,相处过三天,仿佛到处都有他的味道,想忘记,却已经凛饶于心。
再不能待下去。
可是到了醉风镇,两个人在大宅子里住了一个多月,一进院子,就勾起了她的回忆。
哪哪都是他的气息,哪哪又都没有他。
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来,藤椅前后小幅度的摇晃着,她身子往后一仰,脸上露出了惬意的表情。
她从小就喜欢藤椅,喜欢闻上面的花香。小时候,家里就有一个爹爹做的简单的藤椅,坐上去也能晃来晃去的,小小的她,有时候会在藤椅上睡着。xǐυmь.℃ò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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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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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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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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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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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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