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今天从未有过的热,感觉自己的身子像个冰块就要融化,他用手挡着太阳,太阳变成了一圈一圈的光晕,他的灵魂好像被这光晕吸进去,吸进去……
夜已深,心难静。
当什么声音都没有的时候,感受到的并不是宁静,而是如入地狱的恐怖,轩明雪晚上上床就睡着了,这才到三更,轩明瑞就听到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嘴里不停的含着施若涵的名字,自己本来也有心事,听到他的梦呓就更睡不着,想提醒一下,可是轩明雪怎么都不肯醒,明瑞喊了好几声,只好作罢。
轩明雪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上,早早的就醒了,揉着眉心坐起来,明瑞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椅子上,明雪笑着说,“大哥的衣着永远都是这么一丝不苟。”
轩明瑞冷笑:“封印了自己喜欢的人,心里很不好受吧?你怎还能笑得出来?”
轩明雪嗤笑,“什么我喜欢的女人,那是一个自私恶毒的女人,我没杀了她,算便宜了她!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她。”
“呵!你有意思,有意思。施若涵我不清楚,也知道她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女人,你和她不说朝夕相处,也是天天见面,你对她的为人就一点都不了解?我不知道,你是从哪看出来她是会害人性命的仙子,我只看出她温柔又善良,说话轻声轻语,脾气好,讨人喜欢。你那么爱她,却听信谣言,封印了他,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轩明雪倔强地说:“那不是谣言,是三百年来存在的事实。那个女人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善良,那些都是她的伪装,大哥,我就是被她骗了,骗的我好苦啊!”
轩明瑞走过来打了他一个巴掌,“我看你就是蠢!你就继续蠢吧!早晚有你后悔的那天。”
轩明瑞说完走出去,留下轩明雪一人捂着脸在房间沉思。
六边形石板处。
轩明雪坐在白色石板上,拿着一个折下来的树枝在地上乱画,也不知怎么,总是情不自禁的想写她的名字。他本来以为,她是坏女人,自己应该很快就能不再爱她,很快就能忘了她,可是,自封印那天起,两个多月过去了,他不但没忘,反而在心里落下烙印一样,白天里想着她,晚上梦见她,都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两个人坐在一起,相互依偎,有时说几句话,有时就安静的呆着。
她是如此恶毒,他该恨她,为什么还要爱继续爱着她?可是,他却恨不起来,否则,那天也不会生起怜悯,动了放了她的心思,如果不是她说的那句话,他在盛怒之下,也不会……大哥说自己蠢,他哪会知道自己心里的痛呢?那毕竟是自己唯一爱的女人,自己也不想伤害,可是,谁让她害了那么多人,她就该死,自己擅自做主把她放出来,差点又造成灾难,若是知道真相,不杀了他,怎么对得起绕雪县那些失去生命的百姓?
他不后悔,他从不后悔,他永远都不会后悔!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空?
“雪哥哥!”千灵儿像个蝴蝶似的走过来,坐在轩明雪旁边,“我就知道你在这儿,想什么呢?”
轩明雪往旁边挪了挪,“灵儿,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不要吵我。”
千灵儿也挪过来,不依不饶:“谁吵你了,我就说一句,怎么就吵到你了?”
轩明雪怒道,“我烦着呢,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千灵儿委屈地说,“我怎么烦了?你以前不是挺喜欢我的,现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漠?雪哥哥,那女人已经被你封印了,我也马上就会成为你的妻子,你就不能……”她说着要吻明雪,明雪吓的站起来,“千灵儿,你怎么不知道羞耻?没错,我已经不再爱那个女人,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就能爱上你!”
那个女孩子被这么骂还能装作什么没听见,千灵儿羞愤难当,也站起来,“我要告诉爷爷去!”
“随便你,爱告诉谁告诉谁!”
暖阳阁。
轩明雪以为师父是找自己兴师问罪,没想到仙翁只字不提,给自己做了单独做了小灶,关上了门,让轩明雪倒酒,明雪不懂师父的意思,看着酒也不敢喝,坐的端端正正的道,“师父,您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仙翁说:“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吃饭,没有什么话对你说。”
“灵儿没告诉您?”
“灵儿这丫头太任性了,我已经说过她了,这孩子脾气太大,也不知道哪去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她今天肯定回来。”
轩明雪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然后夹菜,若是平时,好几个自己爱吃的,轩明雪肯定风卷残云地吃完,可是,他现在真是食不知味。小口小口的吃着,愁眉不展。
仙翁见他如此,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不禁还以自己当时的做法是不是错了,让明雪变得这么忧郁,哪还有以前活泼开朗的影子?
仙翁轻叹一声,放下筷子,语重心长道,“明雪,师傅知道你心里肯定难过,你也一时没办法忘了她,毕竟曾经爱过,师父是过来人,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是,有些事,有的人,就让它过去了吧。你现在这样颓废,师父看着不好受,你爹娘看着也跟着上火。明雪,你虽然性格张扬,但是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懂得以大局为重,师父不相信你会因为这点事,就能要死不活的,一蹶不振。”
这番话让轩明雪浑身一震,顿时感到羞愧,这两个月,自己像具行尸走肉,什么都不想做,吃饭睡觉像完成任务,整天不是在瑞雪居发呆,就是到六边形石板处发呆,这样下去,师父肯定会对自己失望。
“师父,我错了,你说得对,我没有必要为了……为了她,变得这么颓废,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振作起来,让您看到以前的我。”
“你能这么想,师傅就放心多了。在暖阳山,难免触景生情,而且,你也没什么事情做,容易想东想西的。这样吧,你回绕雪县,帮你爹打理打理绸缎庄,过了年再回来。”
瑞雪绸缎庄。
明雪笑的很甜,“您看着合适是吧?”
客人满意的说,“挺好,挺好。”说着拿银子交给明雪,往外走,明雪送出门去,“慢走啊!”
这回来几天,忙了起来,也不想那些事了,轩明雪整个人都很轻松,心情好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又恢复成了之前活泼开朗的样子。
他跺了跺脚上的雪,迈进屋子,去看账本,这两天轩衡出门,徐峰陪妻子回娘家了,这管账的事就落到了轩明雪的身上,他低着头,一只手翻账本,另一只手熟练的打着算盘,他手速飞快而且没有出过错,一边算一边记上,正算的很认真的时候,一个大腹便便的,留着八字胡,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地男子走了进来,把一个大布袋扔在了轩明雪旁边,十分傲慢的说,“我要做衣服!”
轩明雪眼皮也不抬,继续扒拉算盘子,样子非常认真。
来人不是别人,是绕雪县有名的纨绔公子,孙攀,因这名字听起来像孙胖,长得也确实很胖,人送外号“孙胖子”。
孙攀又说了一遍,“喂!我要做衣服。”
轩明雪最讨厌这样无理之人,当做没听见,继续手上的活。
孙攀拍了一下桌子,“喂,我是来做衣服的,你好歹抬头看我一眼吧?”
轩明雪抬起头,“我看你了,行了吗?”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客人就是天,你怎么爱答不理?”
“我就是不想做你的生意,不行啊!”他本来心情就不怎好,这个人还来招惹。
“我有钱!”孙攀指着自己桌子上的钱袋子,打开,倒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少说有一百两,骄傲的昂着头,“看见没有,爷有的是钱!”
轩明雪“啪”的把账本合上,走过来把钱银子都装起来,拎起来,还真不轻,孙家离这里可不近,这人竟然就这样拿着走来,就为了显摆,至于吗?
孙攀以为他要把银子收起来,轻蔑地说,“我就知道没有人不贪财。”轩明雪把钱袋子系好,说,“钱并不能买到你想买到的东西。拿着吧,我们家也不缺你这点钱。不做你一个人的生意,还有别人呢。”
“这么说,就是不行?”
“不行!”轩明雪比他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孙攀,“怎么了,孙胖子,你不要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了,在这显摆什么?你再不走,信不信我……”他说着抬起手,徐昶过来劝道,“明雪,算了,就给他做一件。”
明雪说,“不行,徐伯伯,你没看见他刚才趾高气昂的样子,太气人了!”m.χIùmЬ.CǒM
徐昶说,“孙攀的爷爷今天已经有九十九岁的高龄,咱们绕雪县过大寿都有一个习惯,过‘九’不过‘十’,讨个长长久久的吉利,这眼看着快要过年了,咱们这这么大岁数的老人过寿都选择正月初九,孙攀应该是要给他爷爷做过大寿要穿的衣裳,明雪,孙攀就这样,改不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看在老人家的面子上,就做一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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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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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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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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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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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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