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宴在意大利没有多待,因为国内秦秘书的各种鬼哭狼嚎,第三天,他就颇为不悦的打道回府。
年晓泉在意大利倒是过完了春节,她将最后一个学期的休学申请办完,第二个星期,带着容媛回了国,将容媛交给白玄宁和年玥之后,第二天飞去了剧组的拍摄地蓉美。
蓉美是南方小城市,风景迷人,气候适宜,城区里的大多建筑还保持着几十年前的模样,因为当地经济发展程度实在不高,年轻人都在外地打工,街上便只剩下些老人们悠悠哉哉地散着步,往那一站,就能感觉到生活节奏的舒缓。
柳梦莹跟着陈湘桦提早了一个多星期过来。
年晓泉下车后看见她的脸,皱了皱眉头,便忍不住问:“怎么?剧组的伙食不好吗?你怎么看着这么憔悴。”
柳梦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接过她的行李,轻声说到:“没什么的,明天演员就要进组了,你先去休息下吧。”
年晓泉见她不愿意说,也没有多问,“嗯”上一声,迈步跟着她进了酒店的大厅。
晚上,剧组的一群工作人员吃过饭,年晓泉散了会儿步回到酒店,冷不丁的在旁边空地上看见了被人纠缠着的柳梦莹。
纠缠她的那个男人年晓泉倒也认识,是当地文化局局长的儿子,快三十岁的人了,一无所成,整日穿街走巷,碰着个漂亮点儿的姑娘就上去撩拨两下,据说私生活极其混乱,只是也没人能管得住。如今因为他老子的关系,被人介绍在剧组的道具组里做点杂活儿。
年晓泉见那头柳梦莹对着男人推搡了两下,一时有些不高兴,小跑上去,抓住男人的胳膊,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
年晓泉身体比柳梦莹康健,加上个头高挑,往男人跟前一站,很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男人于是抬头看清楚年晓泉的脸,笑了一声,吊儿郎当道:“哟,这不是年指导吗?”
年晓泉见他说着话,手还敢往柳梦莹身上抓,脸色一黑,索性冷哼一声,直接把人往后推开,张嘴问他:“谁给你的胆子,敢来骚扰剧组副导演。”
男人被年晓泉推了个踉跄,表情一瞬间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骚扰?她对我有意思你知不知道?”
年晓泉于是转头问柳梦莹:“你对他有意思?”
柳梦莹使劲摇头,声音都打起抖来:“没有,我没有。”
男人一甩胳膊,大喊一声道:“嘿,平时没事就对着我笑,上次生病还让我送诊所,现在把我钓上钩,开始装贞洁烈女了?”
年晓泉知道柳梦莹从小就习惯了温柔知性的外壳,以前北城不少公子哥儿就喜欢她这一口调调,你要让她一时半会儿全盘皆改,其实也不大现实,所以此时她得到眼前男人的这句话,便低头笑了一声,啧啧称奇起来:“贱不贱呐,人家对你态度好点儿,笑一笑,就是对你有意思?让你送诊所就是就跟你确定关系?你脸皮这么厚,怎么不去堵长城啊。”
男人被年晓泉说的脸上表情一愣,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望向此时年晓泉站在灯光下扬着脖子说话的样子,觉得这女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虽然不像柳梦莹那样娇弱温柔,但往那一站,也带着些别的女人身上少有的傲慢与野性,男人于是心里一下子就把那温温柔柔的柳梦莹给忘了,舔了舔嘴角,扭头戏弄起年晓泉来:“啧,年指导你这么生气做什么,难不成,是你自己想跟我确定关系?”
说完,男人又将自己的衣服拍了拍,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得意笑容,挑了挑眉毛说到:“我知道,你这种离了婚的女人啊,见不得其他女同胞有男人疼爱,好在我也不计较这些,你要是真想…”
他话还没说完,年晓泉二话不说,直接抬起自己的一条长腿,狠狠踹了上去,见男人一整个跌倒在地上还不解气,干脆一脸冷漠地迈步向前,拎起他的衣领,抡起自己一边拳头,一声不吭的就往他脸上砸。
年晓泉学习擒拿术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个能让她“大展身手”的倒霉玩意,嘴里不干不净地挣扎了半天,全是花架子,等到后来知道自己打不过,就开始扯着脖子大喊妈妈。
当天晚上,男人被送进医院,年晓泉看着外面的记者,知道自己晚上怕是又要“火”了。
果不其然,时间刚过九点。
这件事就在各路网络媒体的“跟踪”下慢慢发酵起来。
那些人先是把年晓泉和白宴的旧事拿出来“温习”了一遍,之后开始对着她这一次“施暴”的原因进行各种分析,从“欠债还钱”到“我给的爱你拿什么还”,再到“踩脏了我两个亿的水晶鞋你还想走”,总之这些人为了搏取眼球,各种论调可以说应有尽有。
最后,还是剧组早些时候注册的官方账号站出来,用医院和派出所开出的证明,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解释了一遍,那些猜测才渐渐消停下来。
年晓泉原本以为这一役后,自己的名声又会进入新的低谷,都做好接受各方嘲弄的准备了。可没想到,她晚上临睡之前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上面的舆论竟然不完全只是负面。
一群原本等着批评年晓泉的小姑娘此时转了风向,不仅对她的“暴行”没有表示反感,甚至还觉得她身手矫健,战斗力爆表,开始大喊起了“年姐牛逼”,就连一些曾经看年晓泉不大顺眼的路人,也在此时站出来,呼吁其他女性同胞,对待那些仗着脸皮厚度骚扰女性的社会败类就该这样处理。
年晓泉或许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样一个过去被人嫌弃的时尚圈“关系户”,如今因为一次“打架斗殴”,摇身一变,就成了姑娘们口中的“女老公”。不光有人爆出她“思泉”创始人的身份,就连她当年在大学里扶老奶奶过马路,救场话剧社去演“王子”的照片,也都一一被扒出来,成了姑娘们“爱”的证据。
一个小时后,网络上一个名叫“年姐保护委员会”的组织横空出世,迅速在微博,百度,微信群开辟了自己的各方根据地。
而另外一些看戏的群众,在这样高调的造势之下,一时间却对年晓泉越发反感了起来。
这其中,有觉得年晓泉胆大包天、不够温柔贤良的男网友,也有一些年纪较大无法接受这种激进行为的长辈,更有一些落榜演员的粉丝,和电影本身的职黑水军。
年晓泉这部电影定的是今年春节上映。
因为走的是黄金档期,加上电影制作班底不错,很被业内看好,所以剧组刚刚成立之初,便被不少同行私下里视作对手,暗暗在舆论上带起了小动作。
年晓泉这次之所以选择任由网上路人随意讨论,其实除了本身心态的变化,里面也的确有一些、想要借着这些舆论为剧组增加话题度的意思。
毕竟,以毒攻毒,向来也是法子。
第二天起来,年晓泉精神还算不错,换了一身衣服,走出卧室,还没来得及拿上自己的包,那头助理小徐就“噔噔噔”跑了过来,一边把泡好的花茶递到她手里,一边眼带星光地说到:“年姐,白总也太帅了吧。”
年晓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忍不住皱起眉头问:“你大早上的,在这里发表什么傻子言论?”
小徐一撇嘴巴,“哼哼”两声,把手机递过去,嘴里嘟囔着:“这才不是傻子言论,我是在为了你们两伟大的爱情感动流涕!”
年晓泉被小徐这一副样子弄得差点儿没把嘴里的茶吐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一脸冷漠地翻了个白眼,而后接过她的手机,低头看了一眼。
只见昨天晚上刚刚成立的“年姐保护委员会”,如今在微博上已经高达十几万粉丝。
而那些关于年晓泉的反面声音也依旧很是坚挺。
这些人大多比较在乎年晓泉的私人生活,对于她的事业几乎一边倒的持有十分明显的抵触和怀疑情绪。
针对昨天的事情,他们这些群体中,甚至有人颇为理直气壮地认为,年晓泉作为一个生过孩子的离异妇女,被一个未婚男青年追求,实属荣幸,就算没有看上,却也万万不该以这种粗暴无礼的方式进行拒绝。
就此论点,一个坐拥小几十万粉丝的杂志编辑还站出来,颇为讥讽地点评了一句,“这种牛逼姐姐我可不敢要,小命重要。”
然而,他这句话说完没过八个小时,原本的账号简介便从之前的“杂志编辑”,变成了“已离职,杂志近期暂停发售。”
而下面,白氏集团的官方账号也十分不客气地转发评论了一句“看清你自己。”
年晓泉放下手机,皱着眉头想了想,看过去问:“所以,白宴是把这杂志给收了?”
小徐使劲点了点头,看着比年晓泉本人还要兴奋:“是啊是啊,梁秘书早上还打电话跟我说,等您回去,她就让杂志社的人亲自跟您去交涉,到时候,咱们就有自己的杂志啦!”
年晓泉往沙发里一靠,显得很是不理解,“好是好,但术业有专攻,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管理一个杂志呀。”
小徐见状连抓着她的胳膊晃荡起来:“不用您亲自办,只是挂在咱们公司名下,方便运作。您想啊,之前咱们思泉新出的那个古法面膜为什么销路一直起不来,还不是被那些一个劲吹捧国外牌子的编辑骂了。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杂志,单是纸质媒体宣传这一块儿,就占了好大的优势呢。”
年晓泉一听这话,觉得还真可行。
毕竟,“思泉”这个品牌说起来,其实也的确算得上是年晓泉心中的一个小遗憾。
产品这些年销量虽然平稳,陆陆续续也积累了些口碑,加上傅娉婷的用心运营,产品不断推陈出新,有了一定人气,但因为它“国产”的身份,始终被那些所谓的顶级产品排斥在外。
如今,年晓泉得到助理小徐这一番话,心思好似一瞬间开朗了许多,她笑着用手指在小徐的额头上点了一点,而后,在微博上给自己注册了一个个人账号,随意从手机里挑出一张照片,发了一句“大家好,我是年晓泉。”之后,一头扎进剧组,没有再去理会。
只是没想,原本应该在工厂里埋头苦干的傅娉婷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风声,见到年晓泉这个微博,立即转发评论加点赞,一套动作下来,最后还热心地圈了郑泽,笑嘻嘻地留了一句“这我老板。”
郑泽向来愿意陪着傅娉婷胡闹,此时见状,自然也跟着转发。
而郑泽这边转发完,年晓泉剧组里的那几个演员也都开始玩了起来,翻出自己的账号,不是喊年老板,就是喊年指导,甚至连一向不爱与人交际的玫红,也被闵姜催促着,上去回了一句“小年加油”。
于是,不过短短半日。
年晓泉的评论下面就挤满了各路被粉丝蜂拥而至的大小明星。
可更奇特的是,在这样人多势众的明星效应下,年晓泉评论下面点赞人数最多的那个账号,却既不是“思泉”的官方,也不是哪个大佬明星,而是一个叫做“白宴nxq”的账号。
起初,有网络民众认出白宴这个名字,偷偷质疑了一阵这个账号的真实性。
等白氏集团官方账号过来确认了一遍,大家便收起怀疑,开始热热闹闹地调侃起来。
白宴平时不大玩手机,此时得到梁秘书的点拨,在年晓泉的评论下面占了个风水宝地,很是含蓄地显示显示自己的存在感,而后,见评论里有人对他和年晓泉进行吹捧,便挑出一句“日理万机大总裁和高冷暴躁小娇妻,我磕了,姐妹们,你呢”,回复到“谢谢,注意身体。”
梁秘书见状,不禁有些语重心长地解释道:“白总,这里的磕是指无条件支持您和年小姐的爱情,就像吃糖一样甜蜜,不是指摔倒的意思。”
白宴半挑起眉毛,很是冷静的“哦”了一声。
他低头,望着手机的屏幕眨了眨眼,而后重新从评论里挑出一句询问他和年晓泉是什么关系的,思考一晌,打下一行字“初恋。挚爱。追求中。磕了。”
梁秘书捂住自己胸口,一时神情有些复杂,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老总似乎在自己的引导下,学会了什么看上去很奇怪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球!!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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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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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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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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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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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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