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直端坐着的曹德章站起身来,走到李烁旁边,大声道:“抚台大人受皇上嘱咐,从京师千里迢迢奔赴陕西,便是要把陕西治理好,此时你们拒不听令,也怪不得我们无情。”曹德章脸色十分难堪,也有些气冲冲,只因为这曹德章本是阉党的外围成员,平日里面跟这些个乡绅富户的关系并不好,也没有打过什么交道,此时看着这些乡绅富户,侵占军田在先,竟顽固不灵,不领罪,不受罚,更是有些恼怒。
乡绅无人说话。
李烁接着开口道:“若你们没有触犯王法,本官绝不会派兵把你们抓进长安府,此时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此时站出来,说愿意遵守军田私占调查司制定的处罚制度,并在十日之内,交出罚银,粮食,那么本官这便可派人送你们回府,而第二种选择,便是冥顽不灵,拒不受罪,那本官只能把你们关进府衙大牢,逼迫你们的家人,让他们交纳罚银与粮食,本官知道,你们吧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宋明义身上,实不相瞒,宋明义确实弹劾本官了,并且奏章已经到了京师,但你们也不要庆幸,即便朝廷与皇上认为本官鲁莽行事,要革本官的职,治本官的罪,但在这之前,本官定能让你们屈服,你们一直锦衣玉食,想必,也吃不惯牢饭,不过,也不用担心,慢慢习惯便可,本官有时间陪你们。”
李硕说完后,便等待着乡绅之间的回话。
实际上这些乡绅被分成了两个极致,第一方是侵占军田亩数过多,面临的赔偿极大,他们虽有钱粮,但却不希望大出血赔付朝廷与官府,当然这些人跑宋明义的府邸也是十分勤快的,还有一类人,是侵占军田亩数较少,赔偿较少,但官府抓的都是在地方很有影响力的乡绅,抓捕这类人是因为他们家中生意极大,拒不交付粮食与白银,只是心中有股投机想法,自觉的涉及面广,官府也没有什么办法催要,可现在人却被抓到了长安府,受罪是小,生意若是有些损失,那可大大不妙,故在李烁说完这些话后,这些人心中便就有了不同的想法,等待一会儿,一人站起身轻声说道:“抚台大人,我愿遵守处罚制度,交付罚银。”
第一个人开口说话了,接下来便有几十位乡绅当众表态,表示愿意赔偿。
这些人的表现让李烁心中大为满意,他看了一眼曹德章后开口说道:“既然愿意,本官也会遵守承诺,把你们送回家,曹大人,这事便就交给你的办。”
曹德章点了点头,两人又等待一会儿,再也无人开口说话。ωωω.χΙυΜЬ.Cǒm
李烁也不想在等下去,摆摆手道:“把他们压下去,关入大牢。”
“是。”得令后的士兵便羁押着这批乡绅出了巡抚衙门,奔赴巡抚大牢。
李烁没有食言,同意交付粮食罚银的乡绅,被送回家中,而那些没有拒不交粮交银的乡绅,则全部被关入巡抚大牢。
陕西卫所超过六千人马进驻三府,戴世辉亲自调度,卢象升虽然没有出面,但也关心着这件事情,他可不想在裁剪军户的紧要关头,闹出什么民变的事情来。
三府城中的乡绅禁止出城,家门口均有兵士把守,而城中也有兵士巡逻,闹的三府中的百姓都有些民心惶惶,当然也有人高兴,看着那些为富不仁的乡绅吃瘪,心中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总体来说,在巡抚衙门的高控政策下,陕西的局面还未恶化。
而朱由检在度过一个难眠的夜晚后,大朝会开始了。
这日朱由检起个大早,梳洗打扮一番,在数十名太监的陪伴下,进入了太和殿。
朱由检坐上龙座后,满朝文武尽皆下跪,高呼万岁。
朱由检轻声道了声平身。
百官起身。
朱由检轻声道:“众位爱卿,可有要事禀奏。”
朱由检这话一说,满朝文武大多数人心中都有些不舒服,这陕西之事在京师闹的沸沸扬扬,你难道不知道吗?或者这是要包庇李烁的一种前奏。
朱由检话语落后,户部尚书郭允厚先行出列道:“微臣有事要奏。”
看到出列的是郭允厚,朱由检脸色有些不好,当然他以为郭允厚是要弹劾李烁呢。
朱由检淡淡道:“说吧。”
“禀奏皇上,我军需司拟定购粮准则,购粮各地,大都遵守,但洛阳府之事一出,微臣以为违反准则的大有人在,奏请皇上,再度派出御史,在各地巡查,绝不能让百姓受了委屈。而洛阳各级官员,应该严惩不贷,以正法纪。”郭允厚大声说道,绝口不提陕西之事,实际上,朱由检还是有些看错了郭允厚,虽说他有些迂腐,但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他当着大明王朝的家,当然知道现在的大明王朝面对着一种多么尴尬的处境,说白了,便是无钱无粮,不然增设西北大营的时候,郭允厚也不会如此顶撞朱由检,现在陕西之事,虽说李烁有些鲁莽,但万一成功,便能为朝廷收回上百万亩良田,粮食,白银更是不计其数,陕西绝不敢吃独食,也必定会给予国库一些,到了那时候,国库便会充盈一些,做一些事情也不会显得如此束手束脚。
朱由检笑着说道:“爱卿所言有理,朕已给在洛阳的骆养性下旨,让他尽快结案,对待洛阳各级官员,绝不法外开恩,手下留情。至于,爱卿刚刚说的,在购粮各地派遣御史巡查,朕准了。刘权,这件事情便交给你去办,记着,一定要切实巡查,不可敷衍了事。”
刘权出列道:“遵旨。”
而郭允厚道了一声圣明后,便就退下。
太和殿难得的安静一阵,诡异的安静。
那是因为朱由检在等着大臣说话,而大臣正等着内阁首辅黄立极说话,不过黄立极却迟迟不说话,才造成了这难得的安静。
朱由检开口打破了平静:“众位爱卿,若是无事,便先行退朝了。”
皇帝这话一说,大臣们就再也安静不下来了,这算怎么回事,宋明义的上奏被压,各级官员的弹劾,也被养心殿留中不发,这不是摆明要把李烁这事给掩盖过去吗?
果不其然,在朱由检把这话说出口后,便就有文臣出列道:“微臣有事禀奏。”
朱由检看了一眼这个文臣,知道这是名御史,名字朱由检也喊不上来。
朱由检知道这名御史一定要说陕西之事,但他的脸色没有一点儿变化,实然,在有的时候朱由检十分迷茫,他想要独断朝纲,罢黜言官的特殊地位,但有的时候却想着不能只看眼前,要着眼未来,言官有些特殊地位,对国家确实有些好处。
“不知爱卿有何事要奏?”
“皇上,这京师上下,沸沸扬扬,各级官员无不知晓,难不成皇上真的不知吗?”这名御史上来便用着质问的语气对朱由检说话。
朱由检脸色微怒。
刘权也出列道:“大胆,你竟敢用这种口气对皇上说话,端是没有礼数。”
刘权乃是都御使,这名御史算是他的属下,但御史台与其他衙门不同,你都御使有错,我也能上奏弹劾你,故这名御史根本就不怕刘权,反而出言顶撞道:“哼,刘大人,您是都御使,在这大朝会上,您难道没有要说的话吗?你说我没有礼数,但在陕西的李烁便有礼数不成,他未报朝廷,私做主张,调动卫所兵马,西北大营,抓捕乡绅,这那、哪一条都是死罪,微臣上奏,便是要皇上应陕西布政使宋大人之请,立即下旨,把李烁革职查办,押往京师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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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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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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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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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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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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