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与画面仿佛定格了。
乌尔斯睁大眼睛看着那里,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体还在流血,伤口撕裂的知觉拽着他的痛觉神经也没能把他的注意力给拉扯回来。
短暂的刹那,他只想欺骗自己说这不是真的,但又实实在在地看见了那一幕令他难以接受的景象,纵使心里有一万的不字,此刻却仿佛凝成一颗石头似的卡在喉咙里吼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哽咽住了,眼角和鼻子也跟着发酸,鼻下的嘴唇像是触电般的颤抖……因为悲痛,紧跟着是悲痛后的愤怒,那股愤怒彻底点燃心中的暴戾,引导他咬牙切齿地转回脑袋,双瞳的视线从少女倒在血泊中的身体转向刚才被强酸弩矢推飞的提夫林剑圣。
“……熵!!”
熵有点狼狈。老盗贼刚才那一箭的震退射击效果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致使这个给众人造成巨大麻烦的邪恶剑圣正撑着主手的灾亡武士刀从地上起来。
他暗想看来得调整一下击杀顺序,先把那个年老的人类弩手干掉再说,然后就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那声犹如炽炎焚烧的怒吼声当中——
并看见黑发的年轻人又朝他杀了过来,但只有孤身一人,那个喜欢大吼大叫的塔盾矮人和被自己砍断一截手臂的老圣武士被其远远甩在身后。
“找死。”熵看着这会儿朝他冲来的乌尔斯,内心根本没有多想,干脆便在站起身来的同时向前伸出副手的鄂洛坎修特之刃。
乌尔斯处于狂暴状态下的赤色双瞳只管盯住他,好像压根儿没有看见他的刀刃,或者压根儿无视。
熵将计就计,顺势控制武士刀往前捅刺。修长的弧刃随后不出意外地刺入年轻人的腹部,沿着一条微曲的线再从腰后透出。Χiυmъ.cοΜ
太顺利了……提夫林剑圣攻击得手,但有点诧异。
他完全不躲?
乌尔斯魁梧的身形确实来到了这位邪恶剑圣的面前,付出腰腹被刺入一刀的代价,手中的诅咒之刃也以突刺的方式对其发动进攻,无法也完全无需压抑的杀气浑如滚烫的火焰从蛮子的眼珠子里倾泻出去扑在他的脸上。
“原来只是失去理智了。”他随即得出结论,“和那个愚蠢的半兽人一样。”
然后,邪恶的剑圣打算用力抽回副手的武器,先躲过这个年轻蛮子的攻击,再于躲闪的过程中利用自己主手的武器顺势一刀干掉对方。
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的过程。
但就当他左手试图回抽刀刃的瞬间,黑发的年轻人又吼了起来,受伤的腰腹竟侧过身子使劲一扭。
无法回避的剧痛——但这正是他想要的东西!
血淋淋的肌肉夹紧刀刃带走那把刺入其中的武士刀。熵震惊地看到这个疯狂的举动,再发现乌尔斯的巨剑也跟着做了点角度的调整,在扭转腰腹的同时继续对他突刺过来。
漆黑的剑锋像怒兽的獠牙——
这条疯狗!
熵不打算也像疯子一样去接下对方的攻击。他看一眼被年轻人搅远的刀柄,干脆果断地放弃了那把刀,松开左手,保留下自己主手的武器往自身的左侧疾步闪避。
也就是年轻人的右手边。
乌尔斯感觉敌人挑选的躲闪方向导致自己的手有点撇。他的身体还在出血,肩膀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也在进一步撕裂,痛苦的感觉不放过一秒一刻的时间疯狂撕咬着他的神经——但那些无关紧要的感觉都统统无所谓了!
他现在只想杀了这个狗屁剑圣!
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即使把上一世的各种经历也算进来,他都从未像现在这样疯了似的愤怒过!
“滚回来,提夫林!”于是乌尔斯的目光也跟着熵的身影一起移动,向前突刺的巨剑由他远超常人的蛮力强制性地切换为挥砍的模式,追着对方躲闪的脚步猛力扫去。
不符常理的蛮力使他肩部撕裂的伤口又迸出一抹猩红。
熵努力维持内心的冷静和镇定,灵敏的身手和迅捷的速度帮助他再次惊险地躲过了年轻人追击过来的挥砍,那一剑沉重的锋刃落在教堂的地板上,砸出又一声震耳的巨响和几道呈显在地面上的龟裂。
趁这时间,寇托和布莱恩也相继赶了上来。
“别想逃!”矮人战士依旧顶着堡垒巨盾冲在前头,昂扬的战吼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宽大厚实的盾牌重复之前的战术往敌人的身上冲撞上去。
熵的呼吸节奏因为乌尔斯不要命的进攻产生出一丝紊乱。这位刚刚躲过一劫的提夫林剑圣侧目看到再度找上他的矮人战士,内心一横,抬手解下穿在自己身上的灰斗篷往前一掀——
那件灰色的斗篷带有反侦测魔法和每日1次隐身术充能的附魔效果,帮助他在最初的潜伏期避开了老骑士的侦测邪恶,此时虽然舍不得就这样扔掉,但装备的价值与命相比自然就变得不值一提。
寇托顶在身前的塔盾挡住自己一半的视野,斗篷的布料霎时遮住了他眼中的另一半,而来自同伴的话声马上对他做出指示:“蹲下!”
矮人听出那是老骑士的声音,来自身后。
他不知道布莱恩有什么想法,但还是配合地俯低身子并埋下戴着牛角头盔的脑袋,厚重的塔盾“咚”一声立在面前,接着感觉一份不轻的重量隔着他的宝贝炖锅压上他的脊背。
灰色的斗篷而后从半空落下——交锋的双方于此瞬间重新看清彼此,其中的提夫林剑圣将主手的武士刀归回腰间的弧鞘,双腿扎下马步,瞳中的眼神全神贯注地集中到自身的前方,左手握鞘,右手蓄势待发地握紧刀柄。
布莱恩冲刺,踩住寇托向前跃出,附魔的长剑在这位秘银骑士的手中第二次闪耀出破邪斩的灵光!
剑光所指,正义所向——
“哈……咳咳!”乌尔斯拖拽着刚才砸在地上的黑色巨剑,张大嘴巴躬着身子呼出一口夹着血的大气。
他被呛得咳嗽两声,但还好忠诚的肉体仍听他的使唤,就像两条传入脑海中的提示内容般超负荷地运作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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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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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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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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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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