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的药效开始褪去,更加剧烈的痛楚袭击着他的身体,江凌捂着腹部紧皱着眉头,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不住的留着冷汗,而从来没有踩在船板上的带玉则晕船了。Χiυmъ.cοΜ
一只重达百斤的胖狗扑在船帮上疯狂呕吐的样子叫杜和记忆犹新,人受了伤还让接近,狗受了惊吓,压根就不让接近,杜和想要帮忙都帮不上,只能看着带玉吐完了腹中残渣之后,又开始干呕,好像随时都会扎在江水里沉下去的样子。
“林带玉啊林带玉,你可千万要学你的主人,争气一点,绝地反击啊,别被一个小小的江水给放倒了,阿米豆腐,假如你有个三长两短的,你的主人万一把留园炸了,你就再也没有好吃的了。”
杜和碎碎叨叨的蹲在带玉旁边,手里端着一盆清水,带玉吐完了的间隙好凑过去叫他清理食道,委屈的像个不受宠爱的小媳妇。
“没见过哪家的狗长的这么肥,倒是能挺好吃。”老人坐在旁边看了半天,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带玉的耳朵一下就支楞了起来,眼神警惕的注视着老人,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呜咽。
“黑狗最好吃,听过没?”老人犹自没过瘾,不顾带玉已经炸起来的毛发,继续挑衅。
带玉猛然站了起来,两条前腿伏地,对着老人大吼了一声,“汪!”
“哈哈,我又没说吃你,急什么。”老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笑呵呵的继续撩拨。
一人一狗相差七八十岁,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呛了起来。
杜和叹了口气,心道看来不是江凌脾气不好,而是带玉脾气不好,无论跟谁刚刚见面,奉行的都是不打不相识的江湖路数,而且不跟他打,他还不服气你,打赢了更不服气,只有互有往来输赢,才能将这个人看得入眼,匪气十足。
看着带玉因为跟老人互相对峙而暂时忘了晕船,杜和赶忙钻进了船舱里,去看望满头大汗的江凌。
时值五月,夏日炎炎,江凌却穿了两件上衣,其中里面的那件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血迹从伤口处缓缓地渗了出来。
杜和看江凌处于晕迷状态,害怕江凌伤口感染加重,便直接将江凌的衣服掀了起来,将肚腹部的伤口显露了出来。
纱布已经同伤口黏在了一起,分不清哪里是血肉哪里是纱布,杜和不得不用开水晾凉,将那些黏在一起的部分一点点的拆开,仔细观察没有腐肉之后,杜和便用银针将江凌的伤口穴位封了起来。
如今没有羊肠线,无法给江凌缝合伤口,只能先封闭附近的血管,减少出血量,然后敷药消毒,让伤口尽快形成隔离膜,开始自我恢复。
给江凌清理伤口的时候,江凌的头发全数湿透,一丝一缕的贴在了他的脸上,将那一张小脸映衬的虚弱无比,江凌似乎在梦中也强忍痛苦,手指紧紧地握着,指关节白中泛青。
杜和摸了摸江凌的额头,沉吟了一下,打了个响指。
江凌睁开了眼睛。
几分钟后,江凌松开了拳头,放松下来,陷入了深度睡眠。
杜和则带着纱布和满是血水的盆子从小船舱里钻了出来。
纱布用开水烫过,放在船头,不一会儿就会晾干,血水倒进江水里,连后患都不会有,杜和满意的将盆子收了起来,重新支起了锅灶,做起了吃食。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船上,自然吃的就是鱼了。
杜和钓鱼本来还算在行,不过比起人老成精的老人来说,就不够看了。
老人只用了一根鱼线,一枚铁钩,就钓上来了一条一尺长的鲥鱼来。
杜和果断放弃了自己钓鱼,老老实实的将锅子里的水倒掉一半,将鲥鱼简单剖开去除内脏之后,即放在了锅子里清蒸。
鲥鱼味道极其鲜美,脂肪厚重,基本上不需要刮鳞片,很适合直接清蒸着吃,会有一种鲜的将舌头吞下肚中的感觉。
在杜和看着锅子上的火候的时候,老人又钓上来一条刀鱼和几条银鱼,杜和将刀鱼直接放倒了火塘边上盐烤,银鱼则扔到了锅子里熬汤。
很快,蒸鱼就做好了,杜和礼让尊长,虽然眼馋,但是鲥鱼还是端给了老人吃,刀鱼则送给了吃鱼不吐骨头的带玉,鱼汤就是江凌的病号餐了。
至于杜和自己,舀了一碗汤,用鱼汤底子蘸了点干馍,凑合着吃了。
剩下的则放到火塘上慢慢煲着。
在小船即将进入入海口的时候,老人指挥着杜和开始用力划船转向,小船一边向下,一边向北,终于险而又险的到达了横沙的一处小港口。
江凌睡醒了,鱼汤也煲好了。
两人一狗就留着口水看着江凌喝汤,随后才重新将船放好上路。
横沙是一处极小的岛屿,虽然他们登岸的港口人烟稀少,但是没走多远,就让人发现了。
来人扛着锄头,带着草帽,看起来是去地里耕作,迎面遇到了杜和三人之后,先是楞了一下,紧接着大叫了一声,扭头就跑。
杜和古怪的看着那个连锄头都不要了的人,问老人,“阿爷,你认识?“
老人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不认识。”
“横沙就这么大,这人看着都四十开外了,您不认识?”
江凌养好了一点精神,又开始对老人横挑鼻子竖挑眼。
没办法,阿凌是一位记仇的女侠,对于跟杜和牵红线这回事,阿凌是坚决会记一辈子的。
老人很淡定的走着路,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反而很是幽默的说:“囡囡,你也知道阿爷岁数大了,耳聋眼花,也许是不记得人了也说不定。”
“哪有说自己岁数大了记性不好的,我看你耳朵才不聋。”江凌虚扶着带玉的头,带玉难得温柔了一回,放慢了步伐叫江凌能走的舒服一点。
“聋了,不聋也得聋,不聋不哑,难做家翁嘛。”
老人继续调侃自己,将本来就找不到什么好用来挑骨头的江凌说的是哑口无言。
“你都把这些说了,我说什么?”
江凌嘟着嘴,不乐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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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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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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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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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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