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照顾么,他们孤儿寡母的,就想过点消停日子,也没有耍威风欺负旁支,更没有侵占压榨他们,该给的都给,不该给的装着糊涂也给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那么多狼心狗肺的。
斗米恩,升米仇。
那三十来个人分别来自两家,都是平日里面上最过得去,底子里动手动的最狠的。
倾轧暗斗最狠的时候,陆玉珍出门的时候是要动用保镖的。
如果换做是普通的女人,如同齐迁儿娘阿姊那样,早给他们祸害成渣,骨头都烂了。
陆玉珍只是心思不在这里,懒得计较罢了。
“阿和,照理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应当吃两家饭,亲族有难,本家自当相帮,你们照顾一二亲族,出些钱财又能怎样,杜家可不是缺钱的人家啊。”
表叔公跑得快,没有伤到一片衣角,此时见周围人多势众,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杜和,只差道一声回头是岸了。
杜和听着听着,只觉得荒谬,一哂道:“表叔公家里经营两家堂子,一家黑烟馆,外加田产若干,店面无数,自然也不缺钱,怎的自己家的小夫人生了病都舍不得给治,还要卖回老家去呢?叔公家可以不是缺钱的人家,不帮小夫人可以,自己的亲族,又是晚辈,我姆妈不方便帮忙的,叔公自当相帮的嘛。”
众人的脸色变得精彩起来,恨不得此时原地消失,什么都没听见才好。
表叔公更是呼吸急促,指着杜和的手指头都颤抖起来。
表叔公八十开外了,还要强娶个十六岁的太太回家,对人家新鲜几天,就厌烦了,最后闹的姑娘下场凄凉,在杜家是人人皆知的事,可是大家都装作不知道,也就杜和荤素不忌,张嘴就说。
被杜和这么一说,表叔公登时就下不来台了,老人就活一张脸,此时脸面被杜和硬生生的摘下来了,自然是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
“竖子!”
“竖子!”
表叔公终于撕破了脸,直言不讳的骂了起来,杜和面色不改,冷眼旁观,等表叔公声嘶力竭,弯着腰喊也喊不动的时候,才轻飘飘的说:“八年前表叔公借我家的钱,连本带息的滚了这么久,也不是个事情,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叔公要侵吞我们孤儿寡母家的薄产,不如就还了吧,省的他人嚼舌头根子。”
表叔公的喉咙“咯”的一声,如若吞了个苍蝇。
“南风?”杜和扬头一声。
“在呢!”南风压抑着兴奋的应了一声,拿出了另一个小本子,扯出来更加长且密的一张单子来,“各位长辈们同咱们家的拆借,都在这里头了!”
杜和笑呵呵的拿起了那张单子,“亲兄弟,明算账,我年少气盛,打打闹闹的大家别当回事,过后咱们还是好亲戚,该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的。来,表叔公年纪大了,您先来吧,看完了账,还得休息呢,几更了都。”
杜和热情的扶住了摇晃的表叔公,手头清凉油在老人家鼻端一晃,硬生生的就是不让他晕,亲戚们满脸的惊惶,谁还顾得上他老人家的死活,任由着表叔公一脸悲愤的被杜和拉到了另一边去。
蚁附象身,借力而行本就占了便宜,回过头还要抱怨大象的皮太厚不好啃,谁才是做的不当人子的事呢,杜和冷笑一声,一张一张的在表叔公面前摆满了借据。
月上中天,一行人行色仓皇的从杜家中门而出。
杜家的礼数做得不如白天足了,可是这些人哪还顾得上挑剔,都在心里头盘算着,能不能还得起杜和的账。
在老海的提点下,杜和巧妙的掌控好了一个度,刚好处在他们难受,但是还能接受的了的程度上,狠狠的宰了他们一笔。
能怎么办呢。
他们不要脸,杜和比他们还不要脸。
警局的人是他的兄弟,如若赖账,直接到衙门里头吃官司,官司倒不伤筋动骨,可这个脸,谁能丢的起!
家门不幸啊。
杜陆两家的亲族们深更半夜返回自己家的时候,都在念叨这句话。
一边儿心疼着自己要割出去的肉,一边儿骂着杜家的狼崽子,一边儿看看自己家的孩子,恨铁不成钢的拧一把。
谁能想到,就在那短短的叙话的功夫中,那两个狼崽子就将他们拆开来,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呢。
自己的晚辈没有心机也算了,他们自己,扪心自问,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骗了去,又哪里好意思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硬生生的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不是他们不想说些更难听的,奈何有杜和这尊狠角色坐镇,他们也难保哪天被自己那些个不成器的晚辈们给卖了还不知道。
谁能想到那两个孩子能够不声不响的将他们两家大多数人的底子都给刨出来摊在太阳下呢?
就算能做到,顾念着宗亲一体,也总该给遮掩一二,不能闹到官府去吧?Χiυmъ.cοΜ
可是这两尊杀星呢,不但没有丝毫的介怀,反而对将他们探到的那些个脏事儿挑给官方充满了跃跃欲试,甚至还鼓励大家以直报怨,也可以试试能不能和他同归于尽……开什么玩笑!
杜家主宅里头住着的,就算是陆玉珍那个女流之辈,那掌控着的也是家族八成以上的命脉,只要她的章子钥匙还在手里头一天,谁敢跟主家真正撕破了脸面呢?
他们不过就是过过嘴瘾,顶多闹的过分了点,可是那混蛋小子,怎么就敢动手哦,可惜了那几个骨头断了的……表叔公默默地回头看了看队伍末尾那几个叫人扶着的倒霉鬼,脸皮抖了抖。
打成那个样子,还要赶来参加明日的寿宴,不然杜和还要来上门请……夭寿哦,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杀星!
杜家主宅,陆玉珍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破天荒的没有斥责擅自做主的孩子们,只是在秦妈妈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就叫众人都离开了。
杜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南风小心翼翼的靠在了陆玉珍的膝边,怯生生的说:“叫姆妈费心思了。”
“你呀你,”陆玉珍点了点南风的鼻尖,白了杜和一眼,“以后少同你哥哥一块,他肚子里都是歪主意,把你带坏了!”
杜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乖巧点头的南风。
“好的姆妈,哥哥也是孝顺您嘛。”
杜和一巴掌扣在自己脸上,长叹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咱们家女子小人都有了,可了不得。”
南风与陆玉珍噗嗤一声,齐齐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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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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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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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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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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