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不是因为托了关系进来做看守,而是做囚犯,可能混得比花案犯还要惨。
好歹他还有个橡胶棍子,脖子上还有一颗哨子,这些东西叫他的看守地位得到了一点点的保障,但饶是这样,张根娣在遇到了一些不讲规矩的犯人因为一点点小事威胁张根娣要拜访张家府上的时候,还是会稍稍妥协。
也因为托了人使了钱,张根娣对钱财事物格外的慎重一些,收进兜里的钱轻易决计不肯往外拿的,这种习性,南方叫小气,北方叫抠搜,都是一个意思,都比较容易挨打。
杜和拿着那几张票子要求兑现的时候,张根娣的脸色就难看起来了。
如果不算杜和的这些押注,张根娣去掉两边的收支和抽头,是刚好剩下了一小笔钱的,然而杜和的那些他亲手写的凭据告诉他,这一笔钱他也要保不住了。
张根娣咬着牙,仰视着杜和的下巴。
杜和俯视着张根娣的眼睛。
半晌,杜和先开了口,“张看守,有什么问题,赌博不能自己押自己么?”
“当然能了,咱头两天跟灰老鼠打架的时候,还押了我自己十块钱呢,赢了三块五!”
不等张根娣想法子糊弄杜和,一旁掠阵的榔头已经抢先开了口,大大咧咧的把自己押自己的事情给嚷了出来。
张根娣咬着牙点了头,“能是能,不过……”
左思右想,张根娣才困难的说:“不过已经过了兑换的时候,过时不候,这票子已经作废了。”
杜和皱了皱眉,“还有这种规矩?”
榔头响亮的嗤了一声,表示不满。
张根娣亮出了自己的棍子,眼睛定了下来,甚至有些威胁的意思。
做看守那么久都没有什么威势,没想到今日因为小气,居然还硬气了一把。
人果然是自己的老师,想干点什么搓事,总能寻到一个法子,让自己找到站得住的由头。
张根娣见杜和一时无法的样子,心中得意起来,忍不住叉起了腰。
你加油万贯又如何,还不是要老老实实的给我送钱,然后再被我坑?
张根娣的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打了个转,保持了不到一分钟,就消失了,余下的时间里,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件事:好疼!
杜和一拳打了过去。
是很聪明的打法,原地跳起,将全部的力量贯在手肘上,然后,只要找到一个好打击的点,比如张根娣的肩膀……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菜市场猪肉荣工作时候砍骨头的声音回荡在了榔头的耳边,榔头想到了排骨和带着厚厚一层肉的筒子骨,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随后,张根娣猪惨死的时候都发不出的惨嚎声就将榔头从想象中拉了回来。
“怎么了?怎么了?”
呼喊声从不远处由远而近,几个看守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抽出了怀里的橡胶棍子,拼命的跑了过来。
杜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挥了挥手对可爱的外国朋友望都喊道:“望都先生,好久不见呀!”
望都点了点头,他还年轻,发胖并不严重,肚腩也只有一点点,跑起来快一点,最先来到事发现场。
见张根娣胳膊扭曲着在地上啃着草地,望都再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杜和有些捏不在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本来印度朋友摇头和点头的意思和华夏就是相反的,望都又一次都来了,杜和有一点不会了,挠了挠头,低声说:“望都阁下,您要不先把我按在地上?”
望都掏了掏耳朵,慢吞吞的将杜和按在地上,又将旁边碍事的张根娣踢到一边去,张根娣大叫一声,终于昏死过去。
“怎么又打人了,上回那两个手臂骨折还没好,这个也骨折了,我们就没有华人看守应付上边了。"
赖于杜和眼疾手快的从张根娣的怀里掏出来的不小一叠钞票,望都也只是抱怨了一句,按着杜和后背的手还不时的挖一下鼻孔。
杜和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攒点钱赌了一场,还赢了,张看守居然不给我兑现,这不是破坏您们看守的声誉么,以后谁还敢同看守下注,都怕黑吃黑嘛……”
望都若有所思,又给了张根娣一脚,“说了几次了,还是学不会诚信,这做买卖,最重要的就是声誉了嘛……”
好朋友如此配合,杜和眼珠转了转,小声问道:“不知我的一位叔叔海先生你认识不?”
望都摇头大赞:“海是个大慈善家,居然找到了印度姑娘……还是家乡的女人好啊,胸大屁股也大……”
杜和想象了一下,抿了抿嘴,外国友人的欣赏水平似乎有些务实了一点,猛然摇了摇头,杜和就知道望都态度的由来了,惨叫了一声,杜和拍了拍草坪,有样学样的喊了几声:“哎呀,我的手臂好像断了,疼啊……“
望都一头雾水的看着杜和,“我没用力啊?”
杜和淳朴的笑了,不好意思的说:“诊疗所那里有床,睡得舒服一点。”
望都恍然大悟,接着一脸惊讶的抓住了杜和的衣领,摇晃起来,用生涩的汉语叫道:“小子,醒醒!醒醒!拖到你家里送完钱再死啊!”
杜和咳嗽一声,被望都神一般的演技逼的肚皮抽搐,呼吸困难,好不容易才在大批人马赶过来之前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杜和被抬上了担架,和张根娣被带去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wWW.ΧìǔΜЬ.CǒΜ
张根娣是看守,高人呐,不能与下九流的囚犯在一个地方看诊,当然就被带到了监狱外头,至于外头有没有人接应,那就不是杜和管得着的了。
张根弟如果不打杜和的主意,杜和才懒得给他这一下。
金爷在忙活着用不明的液体处理一小节骨头,杜和就安安稳稳的躺在病床上,和金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是张根娣?”
金爷的实验似乎失败了,重新换了根骨头和液体,趁着间隙问杜和。
杜和“嗯”了一声,很轻也有点无奈的说:“我也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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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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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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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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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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