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众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幼童,拿着一杆丈八蛇矛在那挥舞,明明手中有宝贝,奈何却不知如何使用,叫人眼馋又惋惜啊!
杜和找了半天,似乎下定决心,握拳拍在手心,将三颗骰子随手扔进了大碗里,晃荡两下,就住了手。
“下注吧。”
杜和随意的很。
鬼手六子额头的汗却都下来了。
太短了,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听出两点来。
二和三。
剩下的一颗,是三或者四,但是鬼手六子不敢确定。
相比杜和的轻松,这会儿轮到鬼手六子趴在赔率图上仔细比对了。
二三点的赔率是一赔五,而押注九点或者十点的赔率是一赔六。
鬼手六子哀声叹气,好一会儿,才意兴阑珊的将十块钱扔到了双骰二三点上。
张根娣缓缓解开骰盅,首先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个二,一个三,鬼手六子的五十块钱已经到手了。
但是鬼手六子的眼睛与众多安静的视线一起,投在第三颗骰子上。
骰盅揭开。
一个明晃晃的二。
对子的赔率是一赔八,而七点的赔率则是一赔十二。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鬼手六子猜错了,它不是三也不是四。
一颗骰子总共才六个面,他猜了两个,还猜错了,这跟瞎蒙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有人都知道鬼手六子猜错了。
因为如果最后一点是四还好说是求稳,但是最后一点是二,那么赔率上差了太多,他又不是杜和,不知道赔率,说明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猜错点数了。
“马失前蹄啊。”
不知道谁念叨了这么一句。
鬼手六子憋了口气,强行挽回尊严道:“第一把,你赢多少,我就拿回来多少,下次就没的让你了。”
杜和“哦”了一声,惊讶的看了看鬼手六子,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反正别人是都没信。
有几个眼睛毒辣的,已经看到张根娣在改双方的赔率了,马上暗戳戳的凑了过去,重新投了注。
最起码也得保个平吧,不能输太多不是。
就算两边押注,给张根娣那厮抽了两份的油水,也总比全扔里头强。
鬼手六子耳聪目明,看到了,他有些明白羞愤欲死的意思了,恨不得自己没看到,强撑着一点高手的气概,鬼手六子重新摇起了骰盅。
“我觉得你还是有点本事的。”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鬼手六子前途的时候,杜和居然说了句公道话。
“何以见得?”鬼手六子手中摇晃不停,“哦,是想让我给你摇个简单点的点数吧?”
杜和摇了摇头,支吾着说:“我落下碗盖子的时候手滑了一下,本来应该是四点的,最后骰子磕了一下,变成了二点,你居然都听的出来,挺厉害的。”
鬼手六子深吸一口气,“吧唧”一下,将饭碗扣在了地上,听着声音,如果不是草地的话,那碗大概都要碎了。
心累啊。
好不容易装一下,被这小子用这么无心的语气给戳穿,老子以后大概真的是不要混下去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拿了那笔钱跑路吧。
鬼手六子默默地跟监狱生活告了个别,打算好歹赢下剩下的两把,然后就跑路。
杜和这回不犹豫了,手里的五十块钱筹码痛快的扣在了小上。
小……
一赔一……
鬼手六子费尽心思,摇了那么半天,最后杜和居然怂包的选了个小?
好比是为了逛窑子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还他娘的去买了瓶香膏,结果窑姐儿今天歇假,就剩一个八十开外的老保儿,还说自己也行?
打人不打脸啊,这小子是恨不得在脸上拉尿了吧!
“你怎么不押点数了?”鬼手六子按着胸口,觉得自己脸疼心更疼,痛苦万分的问道。
“你摇的点数赔率太高了,我怕赢了你就不玩儿了。”
杜和小心翼翼的说,“家母不让我玩骰子,不过既然是比赛,多比一把也没关系吧。”
一旁的张根娣都听不下去了,一脸牙疼的表情掀开了骰盅。
三个三。
惊呼声此起彼伏。
居然能摇出全围!?
这老东西实力不可小觑啊,一赔二十四的赔率不提,光是能摇出全围的实力,就符合他给自己的定位了。
果然是称第二就没有人能称第一啊。
杜和脸上无喜无悲,好像本来就猜到了是这个点数一样,闹得好不容易才摇出点数的鬼手六子也没好意思太高兴,笑了两声,就无趣的收了声,将五十块的筹码给了杜和。
杜和摆摆手,“不用,反正你待会儿还得拿回去。”
难道我想你这厮一样,只能听得出来大小点?笑话!
鬼手六子心中大骂不止,不过到底还是有些心虚,没敢骂出口。ωωω.χΙυΜЬ.Cǒm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才不是怕待会儿被打脸。
和上次一样,杜和接过了骰盅,依旧是随手晃了晃,最后将碗扣在地上,又敲了敲,才松开手。
鬼手六子的表情有些难受。
他忽然发现了一个事实。
其实不是他让着杜和,杜和赢多少他就赢回来多少,而是杜和让着他,他赢了多少,就叫他拿回去多少。
比如这把,鬼手六子连点数都听不出来。
不是三四五,就是二五六,十二点,或者十三点,除了能去定是个大以外,他什么都听不出来。
鬼手六子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初学者,压根就不了解骰子。
自己把玩了十几年的骰子,到了陌生人的手里,居然比自己玩的还转。
无力感深深地笼罩了鬼手六子,他打从十六岁出师开始,就再也没有被人像猫玩耗子一样的这么玩弄在手心了。
一次的失败叫他愤怒,两次的失败叫他迷茫,第三次,他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紧接着到来的,就是挫败和无力。
当自己最擅长的东西被人随意的踩在泥土中的时候,那种感觉,让鬼手六子觉得人生艰难,他原以为进了大牢就已经是最惨的时候,没想到如今才感觉,自己还能更惨一些,生不如死,人间不值得。
鬼手六子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筹码放在了大上,顿了顿,又重新拿了起来,全部抛在了杜和的筹码堆里。
“我认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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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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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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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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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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