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晚了杜和一步出门,见杜和在忙着孝顺母亲,也没过去打搅,轻手轻脚的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很快,天就在杜府佣人安静而迅速的忙碌中亮了起来。
七点钟,杜母准时推开了房门,刚进饭厅,就闻到了一股子甜香味。
杜和笑着送上了一盏温热的桂圆枸杞茶,将杜母扶到了餐桌前。
“我儿今天怎么这么殷勤,可是知道了为娘有好事照拂你?”
杜母给面子的喝了茶,带着微笑问杜和。
杜和一个激灵,筷子抖了抖,就是没有挟起那块桂花糖年糕,不安的说:“姆妈说的好事,对儿子来说一向都不是什么太好的事体吧。”
杜母白了杜和一眼,笑骂了一句:“你个小猪头三昏说乱话,姆妈什么时候害到你了?”
“没有没有,是儿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杜和连忙给母亲挟了一筷子暖锅里头的牛肉奉上,赔礼又道歉的哄好了杜母。琇書網
“你也二十出头了,你阿爹像你这样大的时候,你都两岁了呀,阿和,你有没有什么中意的对象,姆妈帮你说和说和?”
杜母放下了筷子,婚姻大事在前,也顾不得食不言的规矩,积极的打听起了儿子的私事。
杜和闻言一愣,迷茫的摇了摇头。
身边当年一起求学的几个玩得来的朋友,现如今都是成家立业,妻子双全的,杜和偶尔也会感觉形单影只,不过这月下老君似乎没有为杜和牵线的意思,杜和对于男女感情,依旧是懵懵懂懂,没有进展。
杜母一看杜和这个表情就知道杜和还没开窍,有些无奈的回身去拿了一叠照片回来,摆在了杜和面前,抱着一丝希冀说:“看看,这些小姑娘都是合适与你白头偕老的,你瞧瞧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杜母的想法很简单,年轻人嘛,不就是好个颜色,杜和没开窍没问题,总会喜欢长得美的姑娘吧?
这些位姑娘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的好姑娘,家世学历容貌,都能与杜和相称,就连八字都让杜母暗中合过了,只要杜和有看得上的,杜母就不信他撺掇不出来一出好婚事来。
杜和见母亲神色坚定,也无可无不可的拿过了照片依次看了起来。
不过很快,杜和就放下了照片,对杜母摇了摇头。
平心而论,这些姑娘只看外貌就知道是有教养有气质的美人,可是美则美矣,杜和却看不到灵魂上的共鸣。
他在不列颠的那几年,看了几次话剧,学校也组织学生们演出过《罗密欧与朱丽叶》,杜和还在里面客串过小角色。
从心底里,杜和是期待着有一场罗密欧一样诚挚热烈的爱情的。
但是这样的开头,却与莎翁笔下的自由恋爱相距甚远,让杜和有些淡淡的抵制和反感。
“没有?”杜母瞪大眼睛,似乎要从儿子脸上看出一个秘密情人来,可是杜和的脸上只有属于年轻人的冲劲,杜母肩膀塌了一点,无力地收起了照片,“好吧,以后再有合适的,姆妈还给你留意着,你若是看上了谁,也告诉姆妈,只要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姆妈就支持的。”
杜和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姆妈,你同我阿爹也是自主婚姻嘛?”
严谨内敛的姆妈同开朗活力的阿爹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却会成了一桩好姻缘呢?
杜和对父母的情史起了巨大的好奇心。
谁知,杜母颇有些感慨的笑了笑,眼带回忆之色,轻声说:“我同你阿爹,稍微要复杂一点。”
杜和还要再问,杜母已经微笑着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今天杜母出门的时候出于意料的并没有感到很冷,或许是杜和的一卷毛毡,或许是一杯热茶,又或许是儿子挟的一筷子牛肉……
“你阿爹来信说今年依旧回不来,南洋那边正是繁忙的时节,叫我们母子俩好生过节。”
杜母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一样说了一句。
杜和眨了眨眼睛,答应了一声,有点遗憾,却没有太伤心。
父亲离家年头太久,几年里回来的次数有限,杜和又因为学业,一次未见,都是偶尔同一封书信,因此对父亲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也渐渐习惯了母子两人的生活。
杜母倒是不甚在意杜和是不是对父亲缺乏感情,除非大事,也不叫杜和去信同杜中恒沟通。
杜和的性格里面,很大一部分其实像了母亲。
杜母的谨慎、保守、稳妥的一部分成了杜和性格的基石,而活力豁达这样属于父亲的东西则丝毫没有显露,或许要等杜和彻底理解了父亲,才有可能打破自己对自己的克制,将属于杜中恒的那部分放出来。
给父亲提前写了封信问候新年,杜和就彻底的陷入了新年的忙碌之中。
年夜饭、守岁、节账、节礼、祭祀这些繁琐复杂的工作,虽然有老海操持也是捉襟见肘,杜和大力阻止了杜母的插手,自己则代替了杜母的绝大多数工作,每日里忙的是焦头烂额,比在连魁班的时候还要消瘦。
好在杜母不遗余力的给宝贝儿子进补,杜和的身体在杜母的补汤补药之下很快就恢复了健康,暗伤也求了名医给瞧,虽然依旧是瘦,不过站在那里,腰杆挺直的样子,依旧充满了年轻人的精神劲。
很快,除夕如期而至,之前高速运转的杜府到了除夕这天白天就突兀的停止了活动,除了几个长工,在本地有家有口的佣人都回到了自己家过年。
杜和按例提前发了饷银,又给了半个月饷钱的利是,杜府就重新安静了下来,在人声鼎沸的除夕日里有了些闹中取静的意味。
下午,众商家收市,杜和正式的点燃了两盏巨大的红烛,作为晚上守岁的照明蜡烛。
老海带着些疲惫送来了碳炉,一桌子的清淡小菜摆在了路边,铜锅加入鸡鸭猪骨,就在火上小火慢炖了起来。
没错,每年的没除夕,杜府只剩下几位亲近人的时候,杜府并没有像外界的大户人家那样享受盛宴,而是围炉夜话,闲坐等天明的。
这是杜中恒开创的活动,很得杜母的喜欢,虽然杜中恒外出经商,杜母也将这一习惯延续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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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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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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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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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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