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两黄金,不多也不少,看来长孙齐还是挺实在的,只可惜这盘棋才走到了第一步,更有趣的还在后头。
托人将这几个箱子抬回了风府,顺便要了这几个月的账本坐着看了起来。余光扫过后院,掌柜的正带着她夫郎和孩子在雪地里堆雪人,没满十岁的小娃娃笑得嘴巴咧得老大,鼻头上也红红的,她忽然就想起那只小绵羊。
在她印象里男子都应该喜欢雪吧,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也这么开心。
身体总比思想诚实,正想着,风不羁转眼就已经到了顾府围墙外,轻松找到最靠近顾小绵院子的那堵墙,纵身一跃,轻盈落地,把屋里正撑着脑袋打盹的顾小绵吓了一跳。
他拍了拍胸口缓口气,瞪着湿漉漉地杏眼看着她:“你怎么又跳进来了。”
心里却暗暗念叨,果然用这种方式才像她。
风不羁朝窗外看了看,雪明明还在下,可他院子里的竟然已经被清扫干净,露出被冻坏的雪松叶子,稀疏零乱地挂在树干上。
“你院子里怎么没雪?”
“爹爹说我小时候体寒,玩雪后总生病,所以每次都不让我碰。”顾小绵眼巴巴地望着远处,那里一片白茫茫的,他都能想象到踩在上头软绵绵的触感。
“那我带你到乔苍浅府里堆雪人去,怕冷的话你在边上看着就好。”风不羁见他一脸期待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模样不觉好笑。
女子的话飘进他耳朵时,好像长了爪子一般,挠的他从脚趾到头顶都酥麻起来。
理智告诉他未出嫁的男子不应该跟着她一起去,可是他一想到小时候雪地里堆的小兔子、小鸭子,还有胖嘟嘟的雪人,他竟然心里痒痒的。
“我……嗯。”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随手拿起上次她送的手炉,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看他这纠结的模样,风不羁顿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小绵。”她忽然转过来轻声唤道,“你想不想体验一次不一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他怎么觉得她笑得这么……不怀好意?
顾小绵歪着头,还没品味出她话里的意图,腰上忽然一紧,一只手搂了过来,接着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道把他直接提起,整个人都悬空了。
他惊呼一声,顿时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只好赶快抓紧旁边人的衣服。
以前没觉得,这次靠得这么近,才发现她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让顾小绵不禁想起雪地里的梅花。
耳边有风呼呼吹过,夹杂着白雪的清冷气息,他紧张地闭上眼,什么也不敢看。
风不羁故意带着他先跳到屋顶上,顾小绵发现脚踩到了实物才敢把眼睛睁开,但放眼望去,竟然是他从未看过的景象。
不仅是顾府,旁边的小路,长安街的街道,成片的草地,所到之处全部是皑皑的白雪,他从未觉得京城有这么素净,这么广阔。
但视线再往后移到屋檐下,他才反应过来,差点脚底一软:“好高。”
风不羁轻笑,扶着他站稳,却发现这只小绵羊似乎真的被吓着了,躲在她怀里不敢动弹。
抱着他轻松落到顾府外的雪地上,她安抚一般顺了顺他的背。
“胆子真小。”
下雪的时候路上没法跑马车,顾小绵也不想坐轿子,虽然离乔府有些距离,但他还是一步一步向前迈着。
第一次出顾府没从正门走,完了,他好像也被带坏了。
纤痩的身躯在地上留下一串又浅又小的脚印,旁边风不羁的显然比他深许多。
每踩一脚,雪地都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惹得顾小绵嘴角又挂上了两只梨涡。
到乔府时,陆亦安露出一脸见鬼了的神情,他挺着肚皮围着顾小绵最起码绕了三圈,嘴里还不时唉声叹气的。
“小绵啊小绵,你们俩怎么会一起过来的?”
随后跑到风不羁面前,斜着眼睛看向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趁我不在把小绵给拐跑了?”那样子仿佛一只护犊子的小牛。
顾小绵顿时耳朵烧了起来,他别过头去:“别瞎说。”
乔苍浅看着自己这没眼力见的夫郎赶紧给他拉到一边:“不是说要堆雪人吗,乖乖在这儿待着,一会儿给你捏一只小老虎。”
“小绵,你也来。”陆亦安拍拍旁边的椅子招呼他过来,“让她们去堆,那雪可冷了。”
顾小绵抱着手炉坐了下来,玲珑小巧的小铜球倒是吸引了乔苍浅的目光。
“这手炉……”
“我看他手冷,前几日拿给他的。”风不羁轻描淡写地说道。
“如果我没看错,里头是东陵暖玉吧,十年来才出了几块,你怎么弄到的?”乔苍浅玩味地看着她。
都说这东陵暖玉只要在火上烤一会儿,四五个时辰摸上去都是暖的,寻常人有钱也根本遇不上,她能找来送给顾小绵,也算是真上了心。
“机缘巧合碰上的,这东西给我们没用,男子拿着才稀奇。”
顾小绵听出来手里这个东西似乎来头不小,偷偷地瞥了一眼风不羁,她俊秀的侧脸刚好转过一个好看的角度,发丝随意搭在脸侧,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他竟然有点自豪,她送他的东西总是最好的。
外头的雪终于不下了,为了讨夫郎欢心的乔苍浅背着铲子负责出去铲雪,风不羁负责堆,一个雪团从院子东头滚到西头,搬过来拍拍实,一个大圆球就做好了。
“老虎的肚子长这样?”乔苍浅看着这个滚圆的庞然大物,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大概是吧。”
风不羁仔细回忆着画本里头老虎的样子,毕竟她也没见过。
再搓一个小球和一根尾巴插上,拿了六根树枝作胡须,两只鹅卵石当眼睛,最后在额头上重重写下一个王字,两人拍拍手把剩下的雪抖落,似乎对这个作品很是满意。
“这只是陆亦安。”风不羁回头拿起了铲子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空地,“这边再捏一只绵羊。”
只是她的绵羊和老虎,制作工序竟然一模一样,一样的圆肚子,小头,只是头顶上堆了五只小球,看样子是绵羊头顶上那几搓小卷毛。
“这是哪门子老虎。”献宝一样把陆亦安带出来的乔苍浅立马被嫌弃了。
“一点都不像。”陆亦安眼珠子一转,蹲下来抓起一把雪就扔在她头上,“我看你就不会堆。”
“调皮。”乔苍浅抓住他的手捂着,“你不能受凉。”
顾小绵看着不禁一抖,这两个人实在太腻歪,惹得他都起鸡皮疙瘩了,但目光转向旁边那个人,他忽然觉得如果她也能这么对他的话,自己应该不会嫌弃吧……Χiυmъ.cοΜ
天,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奇怪了。
他连忙转过头去,盯着旁边那只绵羊看了一会儿——
真的一点也不像。
……
这一场大雪结束后,也就差不多到了春节。
大年夜里有些官家举办宴会,喜欢吃些外头的新鲜菜,风不羁让风满楼管事的备了不少食材,每日都要清洗、存放和配送,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多添些人口。
今年似乎特别忙,按照以往的经验,年前店里只需再招五六个伙计就能轮得过来,可现在刚到午间,准备的饭菜就不够了。
不禁觉得奇怪,她特地坐在大堂里几日,这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最近来店里吃饭的竟大部分都是生面孔,风不羁在这长安街多年,京城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面熟,但这些人她可以肯定从来没见过。
再者没几日就是春节,远在他地的人都要想方设法地回乡,不可能无缘无故涌进来这么多生人。
她眉心拢起,看着楼里的这群人出了神。
但没等到她去与乔苍浅商量,那边却派人带了信来,让她速速过去。
陆亦安前几个月像个没事人一样,整日吃吃喝喝快活得很,但不知为何昨天开始总是胃里反酸,吃什么都没胃口,夜里也总是出冷汗,睡不着觉。
“我这几天都陪着他没能得空,今日才得了消息。”乔苍浅的面上是罕见的严肃,“京城外头有人在往里运货。”
风不羁本就觉得奇怪,闻言就知道绝不是巧合:“运的什么东西?”
“兵器,还有马匹。”乔苍浅捕捉到她表情有些异常,接着说道,“都是分批偷偷运进来的,水路和陆路都有。”
“恐怕除了这些,还有人。”风不羁把她的发现也一一道明,“且这些外人都是女子,生的孔武有力,不像是普通老百姓。”
“这情况应已经好几日了。”
她的面色预发凝重,这个时候能偷偷招兵买马的,除了她没有第二个。
“二皇女。”
乔苍浅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是她,那么京城看来是要有大事发生:“你们风家现在与她牵连颇深,棋差一招,可就容易满盘皆输。”
“嗯。”
风不羁眉头紧锁,看来为了风家也得早做打算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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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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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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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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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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