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亦阁一片漆黑,只有院外亮着两只灯笼,整座屋子半隐在黑暗中,莫名透着着诡异,虽有明亮的月光洒落,苏凝却觉得那月光透着冷气,她着实吓了一大跳。
玲儿知道苏凝心里敏感,连摸黑进屋点蜡烛,边道着:“方才出门忘
了点蜡烛了……哎?啊!”
话还未说完,便听得她一声尖叫,将在院外吼着的苏凝吓了一大跳。
“玲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安静……只有冷风在吹。
苏凝的如惊弓之鸟,大气不敢出,颤着声:“玲儿?”
玲儿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没事……小姐,我只是踢到了脚,好痛。”
苏凝大喘了一口气,出了一身冷汗:“你吓死我了,玲儿。”
屋里渐渐起了光亮,是玲儿点起了蜡烛,然后是她推着门跛着脚出来了。
她吃痛嚷着:“踢到椅子脚了。”
苏凝行了过去,没好气的指着她的脑袋道:“让你不小心些。”
玲儿嗷呜了一声:“小姐!我都受伤了。”她扒拉着裤子,露出脚腕,那里一大片红,很是委屈的道:“你看。”
苏凝瞧她很委屈,无奈得笑了笑:“等着,我给你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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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儿伤了脚,苏凝便让她早早休息了去,玲儿一休息,整个别亦阁就剩下她一个人,四周一片静谧,苏凝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出了屋子,坐在院子里,安静中还能听到那隐约的唱戏声,和府外的繁华热闹,充满除夕的欢乐。
她并不需要守夜,每年的除夕她都早早的睡去,今年在长安,除夕味太浓了,让她好生想家。
她的家在杭州,一个赋有诗情画意的地方,只是她已经好些年没回去了。
她露了倦怠的神情,趴在桌上睡了去。
冬夜越深,便得冷。
没一会,她被冷得醒了,鼻尖冻得微红,她便迷迷糊糊的进了屋,脱了件外衣便上床了。
桌上蜡烛那小簇的火苗在偶尔跳动,寒风吹得门窗在咿呀的作响。
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苏凝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透亮的眸子颤了颤,含着恐惧与紧张,那种熟悉的阴冷感让她瞬间的惊醒了过来,开始惶恐不安。
她艰难得咽了咽口水,喉咙似被狠狠掐住般喘不上气来,一股阴寒自她后背而起,全身都在尖叫着让她逃,让她跑,让她起来。
她却动弹不得半分。
恐惧让她眼里盈满了泪,又倔犟的不肯落下来。
空荡荡的屋子传来一声叹息,那声音很空洞,听不出情感。
苏凝憋着的眼泪哇的就落了下来,极是楚楚可怜。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屋子真有鬼!
蜡烛上的小火苗在不安的快速跳动着,寒风在窗外刺耳呼啸,整个屋子似置在冰谷里,寒冷异常。
然后她便瞧见了,瞧见了那墙上挂着得丹青被一阵的无名的风吹起,扑腾了两下,那丹青上面竹而站的女子便轻飘飘的飘落了下来。
如纸一般,落在那椅子,化成了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苏凝瞪着双眼,只觉毛骨悚然,那心脏快要提到嗓子眼,她想要尖叫,却发不得声音出来。
那女子就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得盯着她瞧,一双流眸烟波浩渺,黛眉弯而俏,烛光映照之下,那是倾国容华的花貌。
说书人常说的:女鬼向来都是美得惊心动魄的,丝毫不差。
可那说书人也说:越美的女鬼也最爱害人。
苏凝心生绝望,这女鬼终是要害她来了。
“你这是什么神情?”
是女鬼蹙了眉不满的朝她发问,那声音虽不再是空洞,只是空灵,空灵得不似常人。
她话音一落,苏凝便觉得那恶心的阴寒感消了去,她大喘着气,在察觉到身子能动了,她便惊恐尖叫着,似要将那份恐惧化成叫声而出,接着快速的爬了起来,抱着被子后退着,退到那床最里去,一列动作一气呵成。
她望着女鬼瑟瑟发抖,又是哭喊又是惊恐的尖叫。
将那女鬼吓了吓。
苏凝只觉大闹一片空白,头皮发麻,似乎这辈子的恐惧都要在这会用尽了。
她闭着眼睛抖索着:“你别……别过来,不要害我,不是我害死你的。”说着,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冤有头债有主,求求你去找别人吧。”
“我找何人啊?”女鬼幽幽问道,她拉着尾音,像极了聊斋话本上写着的那些山野间吃人的女鬼般魅惑。
“找……找害死你的人啊,你不要缠着我,我这辈子没害人,求求你了,你不要再缠着我了。”苏凝上言不搭下语,又是哭又是叫:“你放了我吧,吃我没用,我是个病秧子,吃了也不补的。”
“谁说的?”女鬼神色极是认真:“我们可不挑的。”
闻言,苏凝绷直了整个身子,还在不停的发抖,她近是崩溃的大喊:“你缠着我做什么啊?救命啊……快来人,有鬼啊!”
女鬼翘着腿,阴凉凉的弯着嘴角:“你继续喊,最好喊来了你那个脆嫩的小丫鬟,正好让我一同吃了。”
苏凝立即禁了嘴,却还是止不住的呜咽,脸上是惊恐掺泪水,一双眸子颤动得厉害。
她战战兢兢:“我…我给你烧些纸钱,烧…烧几个纸人,你要什么我给你烧什么,你放了我吧。”
那女鬼终是没忍住笑,笑得眉眼弯弯,那笑声在屋子还带着不断回音,听着极是刺耳。
在苏凝听来,就是女鬼在杀她前的得意狂欢。
那女鬼道:“我可不爱那些,我还是爱吃人。”
苏凝怛然失色,因生怕而失了血色的脸,苍白比女鬼。
瞧苏凝着实吓得不轻,女鬼才心满意足的露了笑,却实是得瑟,方踏着无声的脚步缓缓行了过去。
她越发的靠近,苏凝便觉得骨寒毛束,全身的感毛直立竖了起来,恐惧到极致,她便说不出话了。
女鬼婉婉坐在床边上,望着苏凝莞尔一笑,明艳不失清纯,还有些阴郁。
直把苏凝盯得毛骨悚然,窗外隐隐传来鞭炮声,她能想象现在街上是怎样繁闹。
女鬼瞧着苏凝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她道:“我只是来与你道声招呼,毕竟你我同住一屋也有些日子了,我虽是做了鬼,也还是记得些规矩礼仪的。”
女鬼的声音阴凉阴凉的,听着话就不寒而栗。
“同……同住一屋?”苏凝克制着自己发抖的声音,连苦着脸:“我明日!明日就般出去,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不知扰了你的墓,我出去了我……我也定会好好来跪拜你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那日搬进来她就觉得不对劲,果真是住到人家的头上上了,她就该早些搬走的。
女鬼一听,换了真挚的眼神盯着苏凝:“欸?你不必搬走,你就住这,这屋子我给你住。”xiumb.com
这话听着便是要……
“不住!不住!我不住!”苏凝哇得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你的大恩大德我定不会忘记的,我后半辈子都给你,每日都给你烧香,祈福。”
女鬼不乐意了,黑沉着张苍白的脸,语气阴沉沉的:“你必须住,我说了让你住,你若不住了我便连吃了隔壁屋的那个小女娃!我可是恶鬼,若你等成了鬼,也会让我大卸八块通通吃了!”
女鬼恶狠狠的威胁,让苏凝忙点头:“我住,我住,你别伤害玲儿,别吃她!”
女鬼方满意的点了点头:“真乖。”她说着抬手摸了摸抖得连整张床都在震动的苏凝头:“乖乖听话,我便罩着你。”
苏凝低垂着头,女鬼碰他的手像冰块,那冷自头上浸入她全身,直将她冷得直颤。
好在那女鬼只是摸了她两下,若是再多摸两下,她怕是会被冻死在这。
“你别抖了。”女鬼语气甚是不好,突然的一声将苏凝吓得身子一僵。
?她满脸惊慌:“对……对不起。”
那床抖得更厉害了。
女鬼瞪大了一双滚圆滚圆的眸子:“我坐这床边上都快给你抖下去了。”
苏凝被她吼得愣了愣,犹豫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道:“那我……我我下去?”
女鬼蹙紧了眉头,起身挥了挥手:“罢了罢了。”
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回眸瞪着苏凝,阴冷冷的道:“明儿你若敢对第二个人透露关于我的半句话,我便吃了这府中所有的人,让这府中飘满孤魂野鬼,我要让这府中人做鬼也不好过,你可应承我?”
苏凝被女鬼的阴狠语气吓得牙齿也开始打抖索,她惶恐的点头:“我我应承,我应承。”
对于苏凝的反应,女鬼很是满意,她嘴角勾起,眼眸里是烟波朦胧。
她走路的身姿态很是摇曳生姿,婉步姗姗,行到那只剩下青竹的丹青下,便侧过眸瞧了一眼苏凝,苏凝只觉得似有温暖的一泓碧水在她眼中,下一刻,她便失了意识,闭目睡去的苏凝脸上满是泪痕和不安,睫毛上也还挂着泪珠,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疼。
女鬼轻笑了一声,便化作一阵青烟,回到了那丹青上。
屋子的恢复了宁静,那蜡烛也渐渐暗了下去。
窗外是冷风在呼啸,吹得院子里的竹子在哗啦啦的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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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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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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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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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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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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