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树下望远,风雪迷眼依稀可见临汾县城(平阳府治所)轮廓,脚下的寺庙却可一览无余,一方院子里青衣正在和王征南笔划着什么。
“那道姑……”李岩一脸疑惑按奈不住好奇,昨日青衣上山时包裹的严实,他以为只是婢女,如今瞧了装扮自是讶然,却也知常宇身边皆奇人,比如那李慕仙看似个江湖骗子实则游戏江湖的高人。
“有妙手回春之术”常宇随口说道,李岩哦了一声:“如此年轻有这般医术实属难得,莫非名门之后?”
常宇叹口气:“李将军,这世界之大出乎你我想象,这芸芸众生中能人辈出亦非吾等能想像,有的在世有的在野,名门之后未必有能人,乡野村夫却真能出高人,往日……嘿嘿咱家也是井底之蛙”。
李岩大笑:“督公如此感慨,莫非遇到什么奇遇不成”。
“说来你可能不信……”常宇便将遇恒山老道以及青衣身怀奇技而不知的事说了,李岩听的目瞪口呆:“往日末将曾游侠江湖,仅听闻有高人隐世却遗憾未曾一遇,不曾想督公竟有这等奇缘,不说那修道人,青衣师傅亦是位不出世的高人吧”。
“或许是吧,也或许就只是个普通的道姑罢了”常宇微微点头。
“这世间高人多的是,只是汝等少见多怪罢了”一个声音从后方飘来,周边亲卫潜意识拔刀将常宇和李岩护住,嗖的一个身影从斜坡上的树丛里窜了出来,果然是素净。
“这世间有人爱财有人好色有人好酒有人好名,有人喜欢习字有人喜欢习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嗜好,若终一生精力沉迷在这些嗜好上,总会有所成就便也成了你们口中的高人了!”素净走到常宇跟前看着寺院里的青衣淡淡说道,竟罕见的对李岩微微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李岩也颔首:“素净师傅”。
“素净言之有理”常宇嗯了一声:“择一道选一技精修即便没有天赋亦会有小成,你师傅或许算不上高人,但也是位奇人,你也是奇人”。素净撇了撇嘴:“你口中的高人和奇人估摸都不是夸人的好话”。
“是夸你呢”常宇哈哈一笑又道:“伤已痊愈了?下雪天还蹿高下低的……”
“你也是个奇人,血也奇怪的很,往日受了这伤没个三月好不了,可喝了你的血……我这不是伸展一下身子么”素锦随口一句话听得李岩目瞪口呆,竟然喝大太监的血了?。
“督公所言,末将也深以为是,素净师傅的轻身功夫令人叹为观止,末将前所未闻,当真奇人高人也!”李岩由衷说道,素净难掩喜色:“李将军也来揶揄人了”。
“不敢,不敢”。李岩赶紧道。
“今早瞧你去诵经,莫不是要放下屠刀了么?”常宇岔开话题看了素净一眼问道。
“你说,放下屠刀真的能立地成佛么?”素净问道,看看常宇又看看李岩。
常宇摇头苦笑不语,李岩则道:“佛如是说,或许便能吧”。
“既是如此,我放下屠刀便是佛,拿起刀来便成魔,是佛是魔皆在我一念之间,成佛成魔任由我愿”说话间纵身跃下山崖,众人忍不住惊呼却见她已落上庙宇上脚下一滑顺势下了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帅的一笔,李岩忍不住抚掌:“叹为观止”。
“这丫头不是佛也不是魔,他是疯了”常宇气的直摇头,忒不要命了!
李岩观奇技意犹未尽,好奇问道:“素净师傅轻身术比之蒋把式如何”他知道常宇身边还有个大高手蒋发,虽身形瘦小但内功和轻身术也是惊世骇俗。
“各有所长,蒋把式擅长途奔袭,素净则善挪纵之术”。
“督公麾下藏龙卧虎,天下高手尽入彀中”。李岩感慨不已,常宇则摇头苦笑:“这天下间高手如云,能人辈出,岂言揽尽,李过麾下迟青石箭术通神,还有如影相随的无名杀手……”
李岩笑道:“总有一网打尽的时候,听闻督公前些日子在京城又招揽了几个好手,可否引见一下”李岩虽是文人出身却有一身武艺且曾游侠江湖,所以对一些武功高强的人有结交之情。
“正要给将军言及此事,昨夜咱们商议军务便不及提私事,今儿便好好唠一唠,也听听将军的建议”常宇淡淡一笑,李岩赶紧道:“末将洗耳恭听”。
“闯贼一直暗中遣人行刺本督,李将军知晓吧”。
李岩一脸无奈的苦笑:“虽不知却也猜得到,如今想杀督公的人太多了,各方势力明里暗里都在蠢蠢欲动吧,闯贼作为最大的一股势力应该没闲着”。
“何止蠢蠢欲动又何止没闲着,本督自京城于此,明着干的已有三四次之多,且不乏大场面”常宇便将这一路遇刺之事详细说了,李岩自是惊骇的很,心道这已不是简单行刺常宇本身了,若是太子有个闪失,那后果……不敢想象。
“于是本督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密令西安的锦衣卫谋划行刺,并遣一众高手及东厂番子潜入贼军控制区内寻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李岩望着远方久久不语,常宇也不打扰他,好一会李岩才摇头道:“施压大于实际,督公这是攻心计”。
常宇哈哈大笑:“知我者,李将军也,但又如何肯定不能得手呢”。
“贼军龙蛇混杂,山头派系林立,这十余年看似一条心实则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过,今儿把酒言欢好兄弟,明儿就能一刀子给捅了,罗汝才,贺一龙等贼首不都是这么死的么,闯贼这十余间身在其中自知厉害,对外人防范甚严,便是自处时身边都有十余高手相随,外出时候更是随扈如云,阵势比之督公有过而无不及,督公遣人行刺与他,最多可令其胆颤心惊不得安宁,但得手的可能微乎其微”作为李自成四大谋士之一的李岩在这件事上很有发言权。
“咱家就是要弄得他寝食不安,这叫精神摧残,也没想着真的把他干掉”常宇嘿嘿一笑又道:“可若再添些柴火,成功的可能有多大?”
李岩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遣一支人马入境,如顾君恩那般?”
常宇点头:“有此意月余一直拿不定,想听听李将军的意见,若可行,则由你部抽调一支数百人马入境”。
“不可!”李岩直接否定,却让常宇一愣:“为何?”
“人多目标大,若仅是锦衣卫的暗探及江湖人他们亦容易隐藏身份行事,可若数百兵马入境目标太大,想藏身都藏不了,随时会被贼军围剿,更不论数百人的后勤补给了”。李岩直摇头:“且如今老百姓多亲近贼人,即便不会主动掩护但也不会举报他们,可即便如此顾君恩才刚冒头多久就被督公给逼现了形此时已沦为丧家之犬。更不论贼占区的老百姓了,那都是贼人的眼线,数百人一入境无处可藏!”xǐυmь.℃òm
常宇长叹一口气:“咱家懂了,是官兵的民众基础太差!”
李岩苦笑不语,旁边的陈汝信等亲侍却是一肚子的火:“明明是官兵拼了命的保护他们,凭什么却……”
常宇安抚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果必有因,官兵往年口碑不好终究造成如今这个大环境……当然了,也并非全因如此,人啊……总是爱抱着幻想的嘛,总觉得没得到的好,只有深受其害的人才知道谁好谁坏,你问问京城的老百姓谁好?再问问那些曾被贼军拷掠过的富绅百姓们谁好,再去问问那写曾被贼军裹挟如今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老百姓谁好?他们未必说官兵好,但觉得不会说贼军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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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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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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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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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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