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最重要的是清空并戒严码头。
很快一支官兵出城开始封锁码头,责令所有船只立刻驶离码头,所有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此举自然引得码头上营生的苦力和客商怨声载道,不过听了一个消息后又顿时充满了期待。
数百条粮船要靠岸,需要大批苦力搬运……有钱赚呀。
半个时辰后,船队最端已抵达城外码头,最先的一艘大船下来很多人,且随身携带兵器,不过马上就被岸边的官兵给缴了械。
望京门大开,常宇一行纵马奔至码头,离着老远便注意到岸边那个锦衣年轻人,此时他也正朝常宇望来。
“是左梦庚”况韧低声说道,常宇哦了一声:“倒是很年轻嘛”。
史书对左良玉父子资料有缺失,出生年月不详,且崇祯十一年许州兵变左良玉满门被杀,独左梦庚随军幸存,所以他或许是长子但未必是独子。
但史料所载左良玉此时已是年老,估摸着也的五六十左右吧,古人结婚生子早,若左梦庚是其长子的话,年纪至少也该在三十以上了。
小说为了剧情,将其定位在二十刚出头。
他就这样紧紧的看着这个废物军阀二代,而左梦庚的眼神也早就锁定在他身上,内心无比震动,他从未见过常宇,但第一眼就认出那马上少年一定就是传说的那个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东厂大太监。
因为气场太强,看似往那随意一站,但身上的杀气却翻江倒海,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他甚至都有些腿软。
在来的路上左梦庚已经预想了无数种见到小太监的场景,想着如何应对才能让自己显得不卑不亢,但现在他只想跪下。
在他想象中小太监一定会给他一个下马威,东厂的人嘛,最喜欢这一套了,太监嘛,最需要这种心理安慰。
然而常宇什么都没做,就是骑马而来然后静静看着他。
而他,却傻了一样,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感觉浑身上下已被常宇的目光穿透的千疮百孔以至于站不稳。
还是身边一个亲侍轻轻触碰了他一下,左梦庚这才终于清醒过来,赶紧走到常宇马前躬身道:“小的左梦庚,拜见督主大人”。
常宇嗯了一声:“你可以回去了”
啊!
这话一出口,吃惊可不止左梦庚了,包括李岩在内所有人有些懵逼,当然最懵逼的还是左梦庚,这是干哈啊,提心吊胆跑了数百里,你看了一眼就要让我回去,相亲啊,没看上啊。
“对了,替本督捎两句话给你爹”常宇看着一头雾水一脸懵逼的左梦庚笑了笑,左梦庚赶紧拱手道:“督主大人请说”。
“第一,让他立刻发兵收复荆州,他不打本督便打他”。
左梦庚脸色立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第二,本督无敌,他随意!”
噗,听了这话的袁继咸差点喷出一口血,你这话也太目空一切了吧,即便知道你是为了吓唬左良玉但也太能吹了,哪知他侧头看了李岩,黄得功等人的神色,却发现他们面无表情,在他们看来小太监不过就是陈述一件事实而已。
左梦庚的脸色一会儿铁青,一会儿惨白,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还不走,莫非还想蹭顿饭么?”常宇嘴角一挑,左梦庚打了个激灵,赶紧拱手道:“吾一定会将督主大人的话转述给父亲,告辞”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却又被常宇叫住:“身上有银子么?”
左梦庚又怔住了,他简直快要疯了,这个太监又要玩什么花样。
“你哑巴了啊,问你身上有银子没”高杰见他愣着,忍不住喝了一声,左梦庚识的他,赶紧嗯了一声,从身上摸出银袋子:“有些,差不多百两吧”。
“百两有点少啊”常宇望着江中的船队:“你爹送来这么多粮食,却不给运费有些不地道啊,回头搬运到城里头可是一笔不小的运费,难不成这银子要本督掏么”。
左梦庚咬着牙才没吐血,赶紧让手下人将身上银子都掏出来,竟然凑了近五百两,然后赶紧离去,他一秒钟都不想再留下,他怕自己疯了。
而袁继咸更是使劲的掐了掐自己,竟然不是做梦。
左梦庚坐了两天船,上岸半炷香,见了常宇不到盏茶功夫就回去了!但就这仅仅不到一盏茶功夫的会面,据说让他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
他这举动李岩和李慕仙多少还能意会些,袁继咸则全程懵逼,实为不解,待左梦庚离去后,便想向常宇咨询:“留其为质岂不更好?”
“留这废物在这浪费粮食只能引起左良玉的忌恨,但放他回去却可起到吓阻左良玉的作用”常宇微微一笑,但袁继咸却还是听不明白:“为何放他回去就能吓住左良玉”。
李岩便替他解释:“明明可以为质,却放其归去,彰显督主底气十足不屑而为,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左良玉必会自乱阵脚,疑神疑鬼而变得束手束脚,加上督主让左梦庚捎的那两句话霸气十足,少有人听了心中不恐惧的,毕竟督主的战绩都摆在那,而非信口雌黄空口无凭”。
袁继咸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以他思维总觉得常宇此举格格不入,不伦不类难以接受,却又无从反驳,也无法理解李岩这个人怎么想得通的。
他哪里知道李岩跟常宇那么久耳濡目染,思维方式已在默默改变,加上他知道常宇天赋异禀身上有很多神奇之处,乃一奇人也,所作所为看似不伦不类却总能收到奇效。
左梦庚离去,粮船陆续靠岸,陈所乐率一部官兵在码头维持秩序,雇码头那些苦力将粮食从船上卸下运往城中粮仓。
常宇已经回城,继续吃没吃完的午饭,可袁继咸却怎么吃不下了,本来左良玉应了要求将人和粮食都送来是件好事,可小太监不知足又给下了一剂猛药,这下只怕……
李岩看出他心思:“袁大人,长痛不如短痛,此时即便稳住了左良玉又如何,难不成一直将左梦庚扣下为质?督主大人如今已扣住左良玉的脉门了,出不了什么大乱子的”。
“凡事都怕万一,万一呢”袁继咸苦笑摇头:“以老夫之见还是太过冒险了,不过既然督主大人说了……那就但愿如此吧”。
常宇知道这老头心思太重,一时半会解脱不了,便转移话题:“本督想到让谁来驻防九江了,王体中”
袁继咸又是啊了一声:“白旺手下那个悍将,他新降不久就委以重任靠的住么……”
“虽是新降都比金声桓靠得牢,袁大人且放心好了”常宇说着转头问李岩和李慕仙:“二位以为呢”。
李岩点头:“先吊着呗”。
李慕仙笑了笑:“先吊着他两个月”。
袁继咸使劲的揉着脑袋,完了,完了,年纪大了,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随后常宇着人传令各部原地休整三日,三日后王体中部开拔九江,余部在湖口待令,并令各部将领即刻去往星子县。
袁大人有迷糊了,去星子县干嘛。
当然是团建旅游了,打了几个月的仗,总该让这些将领们轻松一下。
可袁继咸不乐意了,你刚戳了左良玉的屁股转头就没事人的出去旅游,那万一他出兵来打呢,你让我一个糟老头子怎么挡得住啊。
常宇则安抚他,首先左良玉不会做这种举动,其次即便他想打,调集兵马粮草辎重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到的,而他就在附近随时可率兵马来援……好说歹说总算让袁继咸不那么的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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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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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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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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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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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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