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宵禁所有娱乐场所天黑之后就不准营业加上大雨瓢泼,老百姓都早早睡了,街头巷尾只闻雨声见不到一个人影。
但府衙例外,张灯结彩人影憧憧,只是气氛有些尴尬和压抑。
仅隔数日重返故地,程年东坐在衙门大堂里心中五味杂陈,对面几道饱含杀气的眼神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自不用说那几人就是刘泽清的部将了。
今晚李岩做东要同两家说和,程年东求之不得,但以马花豹,张士仪为首的几个部将却是不依,却不知李岩用了什么办法将他们劝服,可是从他们脸上神色目光中的杀气便可知他们真正的内心:被逼着来的。
和事佬并非李岩一人还有宣城伯卫时春,惠安伯张庆臻,以及高杰三位大佬,至于黄得功为什么没来,除了他和高杰不和之外还要坐镇城外大营以防兵乱。
加上李岩总共四位大佬说和,怪不得马花豹他们虽不情愿也只能咬着牙前来同意和解,大佬面子得给呀。
衙门设宴,主事人李岩还亲自下厨烧鱼说是跟小太监学的手艺,适逢今日便露一手给众人尝尝他的手艺,他去后厨忙活便让众人在大堂先说说话缓解一下气氛。
只是……外边风声雨声不绝,堂上却静悄悄的,马花豹等人怒目不语,程年东不知说些什么,倒是高杰和张庆臻,卫时春三人没事人似的喝着茶聊着闲话,眼神飘来飘去更像是在乐子。
尴尬一直持续到李岩回到堂上,张罗众人落席,亲自为诸人逐个斟酒:“今日小聚诸位皆知为何而来,吾等同朝同僚之间免不了有些误会,今天本将就做个和事佬,咱们将话说开了解了这误会”。
“杀人偿命这可不是小误会”马花豹冷哼一声,李岩眼睛一咪瞪向他:“马将军,可容本将说公道话”。
马花豹赶紧拱手道:“李帅请讲”。
“吾等从军马革裹尸在所难免,刘总兵战死虽是可惜然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何况凶手已伏法,且朝廷亦会厚葬,汝等再三为难难脱故意之嫌,还是诸位觉得我李岩不配做这个和事佬,非要捅到督主大人那边才痛快,诸位觉得督主大人会有那么多闲工夫,还是他好说话?就不怕他一怒之下各打三十大板?”
“李帅言重了,吾等听从李帅调和”马花豹等人赶紧起身一脸的不自然,高杰和张庆臻,卫时春也趁热打铁说了几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类的话,总之就是人死不能复生,杀人的也偿命了,差不多就得了。
众人七嘴八舌,马花豹几人时而苦笑时而低头不语,李岩便给程年东使了个眼色,程年东会意端着酒杯战起来:“刘总兵遭遇不幸在下难辞其咎,诸位有什么条件尽管提,能力范围内在下绝不搪塞,在下先敬诸位”说着一饮而尽。
“李帅,这可是他自己说的”张士仪率先开口,李岩点了点头:“吾等都听到了,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俺们有三个条件,第一,赔银万两以保那孤儿寡母无后顾之忧,第二披麻戴孝为刘总兵送殡,第三你当自戳三刀谢罪”。
“太过分了!”张士仪刚说完,程年东身边的一个手下就怒不可遏拍案而起,立刻引的马花豹等人一顿喝骂,场面顿时变得嘈杂而混乱。
“放肆,这里轮得到你拍桌子”高杰大怒而起抬手扇了那人一耳光,场面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李岩。
李岩盯着眼前的酒杯笑而不语,程年东咬了咬对身边那个手下道:“滚出去”那人捂着脸走到大堂门口,立刻有几人围上来窃窃私语,这些都是程年东带来的人,只不过没资格上桌罢了便在门口旁听。
“程将军,你意下如何?”李岩这才出声,程年东面带为难之色:“赔银之事,卑职此时手头不足却可挪借周转,自戳三刀谢罪亦可,但唯披麻戴孝有违人伦恕卑职做不到”。
听了这话,张士仪一众人自又是忍不住七嘴八舌喝骂,高杰敲了敲桌子:“安静些,听李将军怎么说”。
李岩笑了笑扭头看向张士仪等人:“是过分了些”。
李帅!张士仪等人立刻坐不住了,纷纷攘攘,李岩摆摆手:“这样如何,披麻戴孝免了,去刘总兵灵前磕三个头如何”。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程年东。
程年东脸色阴沉不定,张庆臻的卫时春便起身道他身边附耳低声说着些什么,半响,其长叹一声:“罢了,便依李帅主意,但在下丑话说在前,此事一过勿得再扰”。
“那是自然,这事过了就翻篇了,往后谁在拿这事阴阳怪气,别怪老子多管闲事”高杰冷冷一声,看向马花豹一众人,几人赶紧颔首点头。
“既是如此,明日程将军去刘总兵灵前磕三个头,自戳三刀谢罪,这事便了了,往后此时不得再提”李岩起身举杯:“明日的事明日解决,今儿咱们只管喝酒”。
李岩既然如此说了,众人都得给面子,纷纷起身举杯一饮而尽,随后只管吃喝聊些闲话,对这事只字不提,本以为场面会很尴尬,然马花豹等人或许因为程年东的诚心觉得他是条汉子,竟主动敬酒,这让心里本是很委屈甚至有屈辱感的程年东略显意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便同几人畅饮起来,甚至还畅聊一番,这让主事人李岩觉得很是欣慰,同高杰张庆臻卫时春也是放开了肚子喝。
大堂门外旁听的两拨人见堂上已和解也是开心不已,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转眼变得和睦起来,只是他们没酒不能如堂上那般畅饮,但可畅聊。
或许是因为化解了矛盾开心,或许是宣泄内心压抑,每个人都可劲的喝,七八个人竟喝了十几坛至散席时没一个能站稳的。
散席时已是深夜,高杰等人要留宿城中,但程年东却执意出城回营理由是他若彻夜不归只怕兵营里的兄弟会多想,李岩便亲送其出城至降兵营,果见很多降兵还没入睡集结在军营门口附近,兵营外的当值的官兵如临大敌,气氛很是紧张,直至见程年东回来,那些降兵这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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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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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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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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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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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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