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北京城就有人暗骂这破天气,雨夹雪冷飕飕,更有人觉得不可思议,前几天捷报连连时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惊闻清军入关后立刻阴云密布雨雪齐下,感觉暗合天意,但大部分老百姓觉得下雨挺好,连年少雨,庄稼少收成,应该多下些才是。
可眼瞅着就要夏收了,该死的鞑子兵又入关来祸害,京城人人自危,一扫数日前的闻贼军退去时的欢舞,感慨这世道怎么如此艰难,刚撵走了狼又来了虎,更有人暗暗祈祷朝廷赶紧把那灭火太监调来吧,有他在心踏实不然凭京里这些酒囊饭袋如何抵御鞑子,城外百姓遭祸害倒也罢了,若破了京城那大明可就完蛋了。
清军入关,军情紧急,这一次朝廷反应还算比较快的,令京畿附近兵马前去填坑,又急调常宇率兵回京勤王,同时通报京城周边数县百姓紧急避难,或南下或入山又或入城,一时间周边人心惶惶,纷纷拖家带口背井离乡唯恐慢了一步便被鞑子掠去弄得家破人亡,要知历年来清军五次入关至少三次祸害过京畿一带,老百姓阴影太深心寒着呢。
一时间京城九门外熙熙攘攘,周边百姓蜂拥而来把城门堵得水泄不通,京营总督王家彦派官兵在各城门维持秩序,各城兵马司也忙活起来,一下涌进那么多的难民,城中治安和卫生压力陡增,一个不慎闹出乱子,惹的龙颜大怒不知谁的人头就要落地。
“让开,让开”半晌午时永定门外来一支百余骑兵,马上骑士个个身材魁梧且面相凶神恶煞,手中马鞭挥舞驱赶人群,甚至一度抽刀恐吓,城外百姓惊恐纷纷闪避让出一条通道,低声咒骂这些当兵的打仗不行,就会欺负老百姓。
因清兵临近,城防处于一级戒备,眼见来了一支骑兵,永定门的守兵如临大敌,赶紧遣人来查验,见是官兵方才松口气:“兄弟,从哪来的……”
话未落音,突见眼前那人掏出腰牌一闪,虽那么短短一瞬间,也看的清上边“东缉事厂”四个大字,赶紧呼喝百姓让道,小跑着前边给开路。
眼见这支骑兵入城远去,同僚笑言:“谁的人,这么拍马屁”那人捂着胸口东厂的:“如料不差应该是东厂那小督主回来了”诸人皆目瞪口呆。
城中繁华依旧,车水马龙拥堵不堪,亲卫前方开道大呼小叫引得怨声载道,若在平日常宇自会制止,然眼下心念军情哪顾得这些,百余骑一路疾奔朝皇城而去。
刚至前门时,春祥已等待多时,来不及下马两人并肩朝大明门奔去,常宇一脸急切:“清军到哪了?他们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过来的,吴三桂知道不知道,唐通呢……”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让春祥应接不暇,只得苦笑:“吴三桂知不知道此时尚且不知,清军如何过来的也暂且不知,可知的是清军已至于怀柔,唐通的人马日夜兼程已至平谷,应该很快就能和清军碰面……”
“合着鞑子入关两天了,就没人去拦着?昌平的人马调过去了么?”常宇一脸怒气。春祥叹息:“大哥,京营这边的官兵什么尿性你还不知道么,古北口那么凶险的关口,清军不到半日就拿下,守兵一哄而散,鞑子在关口休整一日周边的官兵无人敢向前一步……”
操,常宇忍不住骂了一句,又想起历史上清军那五次入关,对明军来说每一次都是耻辱,简直不要脸和无能无胆到了极致。
“至于那昌平的马科,估摸着也是被清军揍出阴影来了,他比唐通离得近,可他么的两天过去才刚挪窝,怕是唐通不到他也不敢独自上去干……”春祥一脸鄙夷继续说着。
常宇却眉头一挑:“马科?前几年跟着洪承畴参加松锦大战的八总兵之一的那个马科?”
“可不是他是谁啊?”春祥嗯了一声。
常宇陷入沉思,松锦大战,洪承畴几乎把大明的精锐全调过去了,也就是那八大总兵,然则一战下来也几乎死伤殆尽,死的死降的降,此时活着的也就吴三桂唐通和白广恩了,及马科,不过白广恩投贼后又被常宇生擒估计也活不长了。
马科也是员猛将,敢打敢战,向来不怂,史称仅此曹变蛟,曹变蛟是曹文昭的侄子合称大小曹,在明末时都是牛逼闪闪的悍将,与他俩齐名可见马科之勇。
然则松锦大战时塔山一战明军溃败,关外气数已近,当时带头逃跑的王朴被斩首,马科立下军令状免死,崇祯十五年清军在松锦大战后第五次入关,马科率兵抵挡大败,去年领兵入卫北京,崇祯为笼络所剩不多的将领,赐宴于他,又命他跟内阁大学士吴甡南征,后不得行,随后籍籍无名,以至常宇少闻其名,今乍一听,略感惊奇。
历史上的马科本在崇祯十七年三月份随李建泰代帝亲征,再后来北京城陷投降李自成,再后来反清……
“还好,若他还没残,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收拾收拾也是个好帮手”常宇长呼一口气,又交代春祥,要随时盯紧清军动向,随时汇报。
“手头人空闲的全撒出去,不光东厂的,包括锦衣卫,京营的,估摸都不下上百股……”
两人说话间,已至大明门前,翻身下马,前边就是千步廊不得行马,诸人下马步行朝皇宫急急走去,亲卫则就近去了府军卫的衙门休整,这百余人东厂的衙门可放不下。
刚至承天门(天安门)时,便有数个太监小跑前来行李:“常公公,皇爷在皇极门(初奉天门,今太和门)候着您呢……”
常宇嗯了一声,和春祥疾步入内,心中嘀咕,崇祯平日多在乾清门处理朝政,只有重大朝政才在皇极门……哎,看来他现在心乱如麻啊。
崇祯帝此时何止是心乱如麻,简直是热锅是哪个蚂蚁坐立不安,召集内阁诸臣连夜商议应对之策,表面上还似沉稳,实则内心极度恐慌,本以为常宇横空出世可断太子那个噩梦从而改世,然则这突然生变又让其惊恐,天命不可违么,苍天定然要灭我大明么?
这次他是真的害怕,因为京畿空虚几无守兵。这两日间他几乎无眠,让锦衣卫和东厂每个两个时辰就要汇报清军动向以及常宇到了何处。
此时朝堂经过数月间的清洗和换血,气氛也大变样,虽还有不少混吃等死,隔岸观火,尸位素餐之辈,但几个主心骨却是一心忠君为国,比如首辅李邦华,次辅吴甡,都察院的李明睿,京营总督王家彦等人都是君臣一心,在大方向上总能达成一致。m.χIùmЬ.CǒM
“皇上,东厂督主常公公求见”一太监在门外轻声启奏。
“快让他进来”堂上和一众朝臣正愁眉苦脸议事的崇祯帝闻言,竟激动起身,诸臣也是潜意识的起身张望,可见常宇这个小太监此时份量。
虽然他们大部分内心还不屑甚至鄙夷常宇的身份,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太监的本事,指哪打哪,打谁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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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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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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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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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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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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