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宇一惊:“竟有这等喜事,快详细道来,让咱家开心开心”。
“我艹……”朱审烜做掷杯状,朱芷娥低头咬着嘴唇不语。
常宇摆手嘿嘿一笑:“到底怎么回事?”
“午后那秦家家主及秦城来王府告罪,只说高攀不起,别的闭嘴不谈”朱审烜一脸怒气:“素闻那秦城风流,芷娥若嫁给他将来少不得受气,先前为形势所逼,此时贼军既退,他退婚便退婚吧”。
“这是好事啊,咱家瞧那小子贼眉鼠眼的就不是个好东西,既然他来退婚了小王爷顺水推舟便是,小郡主人美心善岂是这等货色配得上”常宇嘻嘻一笑,暗想难道是因为铁柱几人下手太黑了,把这小子打废了,还是打怕了。
随即看向朱芷娥又道:“咱家在京城薄有人缘,识得不少年少俊才,论才华门第人品哪个也非那秦城可比,小郡主你喜欢哪种类型,说与咱家听听,回京帮你物色一二”。
朱审烜一听大喜,心想常宇贵为东厂提督乃皇帝亲信,京中那些勋贵重臣趋之若鹜攀附与他,若真能寻的一门亲家,当真是天大的喜事啊,于是忍不住的连连叫好。
他哪里知道常宇是个老实人,说的实话,他人缘是真的薄,京城那些大佬们,哪个不想他早点死翘翘。
“我素来不喜哪种不学无术的纨绔,更不在乎什么名门望族,我只希望未来郎君能是文能定国,武能安邦的大英雄”。
朱芷娥几杯酒下了肚,不掩羞涩,脱口而出。
果然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盖世英雄的情郎梦。
常宇苦笑:“文若能定国,此时咱大明也不至于这般泥潭了,但武能安邦却是事实,原来小郡主喜欢英武不凡的将军啊,这也不难,别的不说,咱家麾下便有二人,屠元,贾外熊皆是出类拔萃,勇武不凡之人,此时虽品阶不高,但假以时日,当名震天下!”
朱审烜连连点头,他识得屠贾二人,知其勇猛,又都是皇帝亲兵出身,且有常宇这个靠山未来不可限量,不过其实他内心还是更倾向在京中寻个豪门,比如朝中重臣最好不过,但他素来宠爱这个妹妹,倒也不想勉强她。
朱芷娥闻言,却是给了常宇一个似有似无的白眼,确切说是一个非常幽怨的眼神。
常宇接收到了,低头不语,连连干杯。
朱审烜不明所以,也是连连相陪。
“你近日可是要走了,可知哪天?”朱芷娥紧要嘴唇,默默看着常宇。
常宇低声嗯了一句,避开朱芷娥的眼神又和朱审烜干了几杯,他心中异常苦恼,情字当关,便是英雄也膝软!
面对数十万贼军,他可以奋力一吼,杀入阵中,但面对朱芷娥幽怨又渴望的眼神,他却感到无力,他给不了承诺,给不了未来,虽然是他先撩的人家。
“不确定哪一天,太原战事一了,皇上必然昭我入京,也许明天,也许后天,谁知道呢”常宇说着哈哈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喝酒……”
“喝酒!”朱审烜早已不胜酒力,趴在桌子上听闻常宇的话,抓起酒壶就往嘴里塞。
若在平日朱芷娥早就阻止,然而此时她伸出的手却停在半空,又慢慢的收回,随即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常宇:“那就今朝醉吧”。
“醉吧”常宇淡淡一笑,和她碰了一杯。
朱审烜真的醉了,烂醉如泥,吐的满地,几个家仆匆忙把他抬走送去卧房伺候,而殿内独留朱芷娥和常宇还在对饮。
朱芷娥一直在哭,一直在喝酒,能言善道的常宇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静的看着她哭,陪他喝酒。
他知道这个姑娘为何而哭,但却只能装作不知。
“过了今朝,你还会记得我么?”朱芷娥抬头望着常宇,双颊通红,泪眼婆娑又朦胧。
常宇心中一紧,抬手轻轻的帮他擦了下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会的”
“那你会来看我么?”朱芷娥又问。
常宇不语,朱芷娥痛哭!
夜深,人静。
大殿无声,朱芷娥终于睡去了,就在常宇身侧的地毯上。
常宇端着酒杯看着身侧的美人儿,长长的睫毛,弯弯的嘴角,粉嘟嘟的脸蛋上还有两道泪痕,轻轻的用手擦拭那两道泪痕……
慢慢的常宇放下手中的酒杯,低头稳住那翘起的嘴角。
原本睡着的朱芷娥,身子一颤,紧握的粉拳缓缓展开慢慢的搂住了常宇……
和每个酗酒第二天醒来都发誓再也不喝的酒鬼一样,朱审烜也是抱着脑袋,嗷嗷叫,几个丫鬟又是擦脸又是递茶又是揉脑袋的安抚。
“厂督醒来了没?”朱审烜揉着脑袋问道,现在都已经差不多快十点了。
“一大早厂督就匆匆离开了,不过郡主是在一个多时辰前才醒来回后宫的”婢女轻声说道。
朱审烜嗯了一声,随即又感觉哪里不对劲:“郡主也是一早离开的?她昨晚没回寝宫?”
“是的,王爷昨夜喝的烂醉,吐了一地,下人们便把您抬过来了,厂督和小郡主喝了一夜没睡呢”。
朱审烜皱眉,这俩也太能喝了吧!
北城拱极门上,常宇背手而立,天空艳阳高挂,虽然北风肆虐竟也有些暖意。
城外荒芜一片,依稀尚见前日大战留下的痕迹,远处稀稀拉拉三三两两人影正蹒跚而来,如料不差应是贼军散兵难忍饥寒结伴来降,几匹快马出城而去查探,掀起阵阵尘土。
“厂督大人好兴致啊,听闻一大早就起来绕城看太原风光了”。
周遇吉出现在常宇身后。
“一夜宿醉,吹吹风清醒一下”常宇微微一笑,扭头道:“周总兵兴致也不差啊,不在军营反倒也上了城,莫非也来喝几口西北风不成”。
周遇吉嘿嘿一笑:“厂督大人好大的心呀,您把金吾卫五千人马丢在百里之外,不管不问也不担心么?”
“有何可担心的”常宇望着正北山峦表情淡淡:“李自成没那个胆杀个回马枪,那样对他毫无意义,总不能再打回来太原吧。再者言,有屠元,贾外熊两员猛将压阵,便是真动手了,也吃不了亏,大不了撤回来便是”。
周遇吉嘿嘿一笑。
“此时贼军已到何处了?”常宇知道周遇吉来找他绝非一起吹风的。
“已过汾州府的介休”周遇吉道。
“一夜之间跑的到是挺快的!但愿他跑的更快些,过了平阳府滚回老家去吧”常宇冷笑。
周遇吉却眉头紧蹙:“贼军所过,沿途可谓鸡犬不留,闯贼来时倒还节制,仅对官绅富户拷掠,眼下溃逃已呈饥不择食之状,苍生蒙难啊!”xǐυmь.℃òm
常宇脸色也变得沉重,李自成来时惺惺作态,沿途百姓甚至官员倒还觉得他仁义,此时溃逃回去,汾州府及平阳府的百姓并不知他在太原吃瘪,心不设防,却被贼军顺势把人财席卷而去。
“咱们能做的都已做了,尽了人事,剩下都是天命,闯贼如此,虽得了眼前小惠,但无疑自毁长城,李岩给他制定长远战略方针,也将功亏一篑!”
“厂督大人的意思是……”
“失民心者,失天下!”常宇沉声道,眼光望向远处山坳,几匹快马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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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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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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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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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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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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