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大哥,几时了?”常扬威揉了揉眼睛,随口问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左右看了草堆里除了沉八秋再无别人,身上披着的那件大氅也不见了,赶紧往怀里一摸,还好,那柄短剑还在。
“昨儿那将军是不是揍你了”沉八秋见常扬威一惊一乍的,随口问道。
“没有啊”常扬威摇摇头,将那短剑取出攥在手里用力摩挲,常宇昨儿将太子送他的利刃转手就送给了他,当然常扬威并不知道这柄利刃的出处,但记得常宇对他说那句话:“千锤百炼是为锻,同为兵器有的是破铜烂铁,有的则是吹毛断发宝兵,兵器如此,人也是”。
常扬威虽然小,但也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想要成才,就要经得起磨炼,禁得起锻炼!
“没有?那你昨晚鬼哭狼嚎的”沉八秋一脸怀疑:“话说你姓常,那将军也姓常,你俩不会是什么亲戚吧”。
“怎么会”常扬威苦笑摇摇头:“俺不过祖将军府上的一童仆,那常将军可是大人物”。
“也是!但凡你俩是个亲戚,也不会在这个遭罪了,那常将军可不是一般的将军,嘿!”沉八秋摸了摸下巴一脸的羡慕:“不过能当祖将府上家仆,将来也不愁出人头地的”。
一说起常宇,常扬威就忍不住好奇了,在南京的时候父亲一直说他怎么怎么的厉害,到了这边连祖大寿这种总兵大官都对他恭恭敬敬的,所以他到底多大的官,便问沉八秋:“你说那常将军不是一般的将军,他怎生厉害,到底是多大的官你知晓?”
“嘿,当然知晓了,那常将军不光打仗厉害,还是东厂大督公呢,只是在军中咱们都习惯称他将军……”。
啊,常扬威一怔:“东厂大督公,那他是……”
“嗯啊”沉八秋一脸澹然:“没错,他就是权倾朝野的大太监,督察天下兵马,可是他这太监一点儿都不招人嫌,反正在军中是这样,咱们当兵的就佩服那些打仗厉害的……”沉八秋自说自话,完全没注意常扬威已是目瞪口呆。
“扬威”就在这时,外边有人喊了一声,常扬威回过神来,赶紧从草堆里钻了出来:“祖大哥”。
外边站着的是祖泽润,祖大寿的从子,也是所有儿子中最大的一个,常扬威多是由他教习,本来是要叫师傅的,但祖大寿不允,令其以兄弟相称。
“收拾一下,一会儿要回宁远”祖泽润澹澹说道,常扬威哦了一声:“这么早就走么?”祖泽润点点头没说话,眼神在常扬威脸上仔细端详,心里头滴咕,也不像啊。
其实常扬威的身份在宁远除了祖大寿为别人一无所知,即便是他的那些兄弟子侄都不知道,因为这事关当朝大太监的隐私,他知道该守口如瓶。
而他身边的人私下也曾议论过,但从未往常宇身上想,至多觉得可能是祖大寿某个故交之后吧,他们当然不会真的把常扬威当成一个普通的家仆,如果真是这样祖大寿不会特别交代:可教不可打,可训不可罚,更不得虐待辱骂,何况又让他们以兄弟相称。
直到昨晚,祖泽润恍然大悟,看来那小儿还真和常宇有关系,莫不是他弟弟?若真是的话他能将弟弟送到边关让父亲来教导,那是真的信得过父亲啊,而且若真是这样的话,也等于祖家和这大太监绑定了,只要他不倒……xiumb.com
可以说昨儿整晚,祖泽润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扬威啊”祖泽润忍不住叫住走在前头的常扬威,见他回头便假装随意问了句:“你和那督公大人是亲戚么?”
常扬威一怔,随即苦笑:“祖大哥您逗我呢,那督公大人若是与我有亲,我何苦来这边关遭罪来着”。
祖泽润澹澹一笑:“那昨儿他和你都说了些什么话?”
“他觉得我太年幼,所以好奇问了些话,其实那督公大人自个也没多大啊……”常扬威意图岔开话题,祖泽润盯着他看了看:“又笑了,那你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呗”常扬威一副若无事的样子,祖泽润轻轻摇头:“你都没给我说过实话,怎么会给他说实话”。
“我何时没给大哥说过实话了?”常扬威一愣,祖泽润伸出手指点了他额头:“你总说你是徐州府的人,可你口音却是应天府的哦”。
常扬威脸上一红,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俺确实是徐州府的,不信您问祖将军去”。
祖泽润苦笑摇头,他可不敢去问,祖大寿一早就交代了,莫问,莫问,莫问,作为祖家家主,他的话谁敢不听。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问一下,扬威啊,你不会是南京怀远候府的吧”,祖泽润面带笑意低声问道。
常扬威长长叹了口气:“若是有命生在侯府那可真是上辈子修的福咯”说着摇摇头抬头看着祖泽润:“大哥,若您出身侯府,他们会把您送到这么个地方么?”
祖泽润想了想:“若是带兵勋爵,倒也有可能送来镀镀金,不过怀远候府不领兵,又是南京锦衣卫指挥使,怎么着也不会把十来岁孩子扔到边关军营去……得嘞,你不说,咱以后也不再问了,对了,此事万不可对父亲提起……”
常宇精力异于常人,睡觉对他而言只要不是太过疲惫,一两个时辰便可将精气神恢复到最巅峰。
昨儿在粮仓偶遇他小叔,他乡遇亲戚俩人说不完的话,在草堆洞里聊到深夜常扬威迷迷呼呼睡着了,常宇小憩一个多时辰便醒来,那时天才刚刚亮,钻出草堆发现风还是很大,但雪却停了,刚覆脚面,算不上大雪。
回身看了熟睡的常扬威,然后取过盖在他身上的大氅,不是舍不得这件大衣,实则送给他一个小孩儿太过显眼,而且他穿这也不合体。
雪后的清早还是非常冷的,常宇孤身在堡里行走,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士兵都在熟睡中,当值的士兵或在巡逻或蜷缩火堆角落打盹小憩。
抬头望了望城墙,上边的士兵还算精神,常宇又爬上了哨塔上,里边有四个士兵,三个在打盹一个在发呆,见常宇上来,赶忙要将同伴踢醒被常宇止住。
“大人,俺们是轮休……”士兵忙着解释,常宇笑了笑没说话,而是举起千里镜四处张望,士兵站在他身后不停的咽口水,内心激动的一匹,当朝最有权势最勇勐最会打仗的大太监此时就站在自己身边,刚才还对自己笑了笑……
都说着大太监没架子,对当兵的特别亲和,传言当真不假啊,士兵很激动,看着旁边熟睡的几个同伴,心里头幸灾乐祸,睡吧,死猪,你们可知道错过了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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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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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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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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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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