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商旅都会入城歇脚,来往兵马更不用说了,卫所的职能之一就是驿站,前段时间马科路经此地也是入城修整,这一次常宇也不列外,而与他同行的李过等人自也不会选择城外荒郊野岭喝西北风。
他的人却没入军营修整,而是在找了家客栈落脚,一辆辎重车十余人化作商旅,开了一间大通铺和两间上房,手下人睡大通铺,李过则与宋献策各住一间上房。
办完入住手续两人洗漱一番后,便也出了客栈在城中熘达起来,虽不知荒废前的整个卫所有多辉煌,但如今却如一个热闹的市镇一般,除了军营和民房之外,各种吃喝玩乐的店铺应有尽有,站在街头你能听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喧闹声,你也能听到荡人心扉的丝竹声……
李过是上不了城的,便和宋献策在城中游荡一番后返回客栈,叫了酒菜,虽然朝廷有禁酒令,但在关外不好使,除了军队之外,老百姓喝酒没人去较真,当兵也不会主动管你,至于衙门,衙门在哪?
这边的烧刀子很烈也很抢手,但价格也不菲,毕竟这年头哪有那么多粮食来酿酒。一般人平民还是喝不起的,最多偶尔弄一两盅解解馋,主要的顾客还是来往的商旅或者当兵的军爷们。
李过自是不差钱的,别人喝酒要一壶,他直接要一坛,这关外的烧刀子属于烈酒,通常三碗就能将一个酒量相当不错的给干翻,倒不是说李过酒量大,而是人多,是给手下要的。
如今他身边就十余随从,这些人是死士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他赴汤蹈火,但名为死士却不一定非得去死,可如今出关则不一样了,不管是不是死士,都是九死一生了!
所以李过对这些随从毫不吝啬,该吃吃,该喝喝。
随从分为两拨,四个看管辎重车在车边吃喝,八个在客栈大堂围坐一桌吃喝,李岩则和宋献策在角落里小酌浅饮,酒虽烈,但羊肉烤的极好,香酥入口令人食欲大振。
客栈里人不少,略显嘈杂,但角落里的李过和宋献策却平静无波,低声说着话,低头喝着酒,偶尔望着门外发个呆,少顷酒足肉饱便要结账回房休息。
伙计过来一合算,说给您打个折六十两吧。
这顿时让李过瞠目结舌,你宰客啊!
伙计不愿意了,大声嚷嚷,你他么吃不起就别吃,吃了就付钱,这是要耍赖吃白食么。….我擦,我过哥是差钱的人么?
自然不差的,但实在憋不过这口气,拉着伙计要他仔细算算这顿饭怎么就是要六十两,伙计说酒一坛七两,你要了三坛共计二十一两,烤全羊一只三十两,余下饭菜加起来十两,总计六十一两我还少要您一两呢。
听了这话,李过差点要吐血,知道自己进了黑店了,要酒的时候明明说是一两一坛,他现在要七两,烤全羊说是十五两,当时想着关外贫寒,物价高,一只羊都要十五两的天价银子,谁吃完变成了三十两,你他么的真当我小白啊。
伙计解释道,那你是听错了,如今酒贵一两银子买一坛你想啥呢,是七两不是一两,还有这烤全羊十五半只,你要的是一整只当然是三十两了!
哎呀妈呀,李过脑门充血了,常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这些瘪犊子竟黑到自己头上了,而且手法如此粗劣,胃口如此之大,如今酒水就是再贵也贵不到七两,一只烤羊再怎么也要不到三十两,要知道三十两都能买到一头牛和很多只羊了,大明市场价上等羊肉八斤才一两银子多些呀。
这已经不是宰客了,这他么的是抢劫啊!
起初李过也想着花钱消灾吧,虽说六十两银子对普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主要是此时此景他并不想惹麻烦,虽然他不怕麻烦。
但他实在受不了那伙计的语气和态度以及言词,想着自己是什么身份,跺一跺脚别说绿林道都颤一颤,便是皇宫里那位都要打个喷嚏,三山五岳的好汉,盘踞各处的军阀哪个敢小觑他,可偏偏就被眼前这个伙计一口一个小瘪犊子指着鼻子骂,更让人气愤的是那个掌柜的还在不时帮腔,一脸鄙夷的恐吓:“不给银子出不了这门!”
黑就黑吧,你还黑的这么嚣张跋扈!
本就压抑积郁许久的李过在这一刻爆发了,桌子一拍:“老子倒不信这邪了,却要看看汝等如何拦着老子出不了这门”说着起身便往门口走去。
“嘿,吃白食的吃到老子这来了,抓他报官!”掌柜的一声吆喝,呼啦一声就冲出十来个手持棍棒的伙计将李过团团围住,李过手下见状根本不用吩咐,抄家伙就冲了过来,他们手上的家伙可不是棍棒,都是兵器。
按理说,那棍棒的看见拿兵器的应该怂才是,可是店家伙计们一点儿都不怂,而且态度更加嚣张,与李过手下一边对峙一边喝骂挑衅!
“嘿,就说你们这伙不是什么正经路数,竟携带兵器,若非山上下来踩点的就是鞑子的奸细”掌柜的丝毫不惧:“速去报军爷,咱们今儿领赏银”。
“就怕你这赏银没命拿啊”李过听了转身回来坐下,此时客栈里其他食客早就一哄而散跑到外头或院子里远远围观,生怕这两伙人打起来误伤了自己。….“嘿幼喂,莫以为手里拿刀子就赢定了,老子玩刀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戳尿窝呢”那掌柜的嘿嘿一笑:“老子也不信你敢在这动刀,此时城门已关,城中有兵数百,你区区十几人能翻起多大浪”。
“敢不敢,不是你说的算,你既然要报官,那咱们就等官来了说道说道”李过澹澹一笑,盯着那掌柜的说道:“观你面相不似善茬,但你该庆幸不是在关内遇到老子,定不会留你全尸!”
那掌柜的哈哈大笑:“关内,在这别给老子扯什么关内,管你在关内多横,出了关都要给老子夹着尾巴!这地盘老子说的算!”
“瞧你这话,你也不是啥正经生意人啊,老子瞧你才是山上下来的”李过啐了一口。
店家伙计们闻声哈哈大笑,那掌柜的双手一摊:“你说的真没错,老子还真就是山上下来的,但老子现在从良啊”。
”原来如此“,李过点点头:”从明抢改成暗算了,但你可知道老子是谁,都敢抢到祖师爷头上了!“
”莫在老子这呼大气“掌柜的一脸不耐烦:”眼下你要么付银子,要么待会绑你见官,你看着办吧,此时给了银子你尚可走人,待会军爷们来了,你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对了,还有一点,老子这可不是黑客,这客栈开了一年多了,童叟无欺,不信你朝别的客人打听打听,这来往的都是熟客若真是黑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上门“。
哦,懂了,李过微微一笑:”你这是看人下菜啊,专欺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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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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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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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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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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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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