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常宇缓缓醒来,这是他大半个月来睡的最踏实也是最舒适的一觉,睁开眼躺着放空好大一会,房外安静至极无人打扰,家里头不似衙门,人来人往嘈杂不绝。
他府上虽有家丁婢女十余,但多在前院忙活,且知他在府上,无论行走还是干活手脚都放轻了许多,这是规矩,大户人家的规矩。
翻身起床觉得有些凉意,披了件衣服,推开房门,正欲喊莲心打水来洗漱,却见院子里站着一个女子在看花树下水缸里的鱼,听到开门声扭头望来,常宇一怔,竟然是坤兴公主,赶紧向前施礼:“殿下怎么来了?”
“这儿不是宫里,也没别人,你莫要这么大规矩”坤兴公主微微一笑:“知你公务繁忙,便一大早来了生怕你又去忙活别的去了,却哪知你躲着睡懒觉呢”。
见过坤兴公主笑过的人,屈指可数。
或许越是难得一见,越令人沉醉。
“昨夜里和春祥喝了些酒,便……”常宇尴尬一笑想要解释,坤兴莞尔一笑:“便是不喝酒,你这些日子路途奔波也累了。理应睡个好觉,倒是本宫一大早来扰,显得不近人情了”。
“哪里,哪里,殿下来此,蓬荜生辉啊”常宇打趣,又道:“殿下先去堂上歇着,待臣洗漱好……嘿,老胡真湖涂,殿下来了也不早点知会一声……”
“是本宫不让他们叫你的”坤兴看着常宇突的叹口气了:“咱们数月不见,生分了许多”。
有么,常宇一怔,其实心里头确实感觉有些不自然。
唉,坤兴又是一声叹:“往日你可是叫本宫阿九的,说话也没规矩的很,现在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臣”。常宇哈哈一笑:“殿下都都说了是臣往日没规矩,如今懂规矩了,再说了,殿下不也一口一个本宫么”。
哼,坤兴瞥瞥最,朝外头瞧了一眼:“那咱们还如往日那般,这儿不是宫里头也不没外人,就别那么多规矩好不?”
常宇点点头:“那你先待会,我洗漱去”说着端着盆去水缸里舀了水开始洗漱起来,坤兴则站在一边看着:“平日都是莲心服侍你洗漱么?”
“偶尔吧”常宇应了句:“平日在外都自个收拾,在家的时候偶尔让他帮着梳头,洗漱啥的我还是喜欢自个来”。
不管古今还是中外,所有文化的碰撞都是互相渗透,常宇穿越过来影响了身边一些人思想,思维,甚至衣食住行,言谈举止方式,但他在各方面也接受了整个时代的很多传统习惯和生活方式,比如用猪毛加盐刷牙,比如别人伺候着洗漱穿衣。
且梳头是他最头疼的一件事。
长发飘飘,还要加香油……
从洗到打理真的好不习惯,也好不想自己动手啊。
所以,平日他可以自己洗脸擦脸,自己洗脚自己穿衣服,但打理头发就懒得干了,若是行军在外则数日不打理,或有亲卫帮忙。
“今儿我帮你梳头吧”坤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常宇吓了一跳,连忙摇头:“不行,你平日都是宫人伺候着的,怎么能让你帮我梳”。
“都说了,这不是宫里,你是担心我手艺不行么”坤兴撅嘴,常宇摇头还是不应:“私下咱么有些规矩可以不遵守,但有些规矩无论在哪都得守”说着朝门口瞧了一眼:“虽是在我这私宅,但隔墙有耳,但凡传出去一丝,我受罚都是小事,毁你声誉事大”。
见常宇一脸认真,坤兴有些悻悻不乐但也只好作罢,嘴里滴咕着:“你是怕外人知道毁你声誉吧”。
常宇一怔:“毁我什么声誉”。
“人家会说东厂那个大……那个常公公啊,跋扈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颐指气使欺压皇室竟逼着公主给他梳头……简直无法无天”坤兴说着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常宇无奈的摇头苦笑:“那倒也是,在他们口中我已经权倾朝野,比当年的魏千岁还千岁,不把朝廷和皇帝放在眼里了,若在加上这条铁证,那可真的掉进黄河也洗不清哦”。
坤兴撇撇嘴:“你虽权比魏忠贤,却远没人家威风啊,魏忠贤当权的时候门庭若市无数官员抢着过来磕头认干爹,再瞧瞧你这,门可罗雀咯,别说来认干爹的了,便是连个投帖子的都没”。
常宇听了直乐:“我这年纪谁来认干爹”坤兴啐了他一口:“那就认干儿子”。
嘿,这次轮到常宇撇嘴了:“我倒是想认个干老子,就怕他们没胆子”。
说归说,闹归闹,坤兴公主自也知道常宇门可罗雀的原因,那就是人敢来!事实上想来攀附这大太监的人决不必魏忠贤少,但朝野上下都知道他的规矩,那就是不吃这一套,而且他根本就不爱和一般官员走太近。
洗漱过后,老胡端来饭菜,坤兴便坐在一边看着常宇吃,至于春祥一大早得知坤兴公主来了,便非常有眼力见的跑了,坤兴公主今儿心情很好,情绪也很高,好奇问着昨日在宫里不能问的话题。
常宇边吃便和她说着,他当然也非常喜欢且享受和坤兴公主独处的时光。
“近日我听到很多不好的话”坤兴公主突然挑起眉头:“朝里很多人觉得把茶馆和那铺子开在会同馆门口不合适,一而再再而三要求搬走”。
常宇笑了,一切都在自己所料之中,其实一开始就有很多人反对,毕竟会同馆相当于对外宾馆啊,开个女子茶馆和服装店在门口在这个时代确实显得不适宜,不合适。琇書網
但那会都被常宇给压了下去,当时就是为了制造舆论噱头,制造话题度,果然一炮打响,使得坤兴公主这个品牌横空出世,也猜到了之后会遭到更多的反对声和反对力度,这不就来了。
明朝的臣子特别是御史那是非常刚的,怼天怼地怼皇帝,大不了打我板子,而且还以被皇帝打板子为荣,走哪说哪,嘿,看我多吊炸天,把皇帝给怼急了,嘿他急了,他打我板子了……那是相当有面子的事,久而久之,成了风气,事无大小专挑皇帝的刺,很显然因为这件事,崇祯帝没少被他们怼。
铺子刚开业那时,因为外部冲突不断,朝廷需要常宇解决问题,所以这些人都还收着些,不敢太得罪大太监,但近来问题都解决的差不多了,火力就全开了,连带这件事一起喷,因为是皇家的产业,那自然也是连带这崇祯帝一起喷啊。
要是搁往日,崇祯帝早就服软了,甚至还得弄个罪己诏。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人撑腰他底气足,加上坤兴那铺子可是给皇家捞了不少银子啊,所以任由臣子怎么怼,他就装作听不见,脸皮一天比一天厚。
可城墙够厚的了吧,也架不住火炮轰,一般臣子御史在朝堂喷,他澹澹一句,知道了或者再议就打发了,可近来连内阁也搀和近来了,像吴生,甚至连李邦华都出面说,不适宜。
他不能再装聋作哑了,可怎么办呢,直接给像常宇诉苦?
连这个点家务事都要对他张口,这让崇祯帝觉得有些伤自尊啊,那就……迂回一下吧。
崇祯帝自然不会直接让坤兴去找常宇说,朝堂的事从来不与后宫议论的。
那坤兴怎么知道的呢,自然是从太子朱慈烺那儿听到的,太子每天都是跟真崇祯帝上朝挨骂的呀。
这不,不是朕找你的哈,是坤兴来找你的。
所以昨儿家宴散场时,坤兴对常宇说有空说点事,崇祯帝就知道坤兴必然是找常宇说这个的,而常宇当时也猜到了坤兴是说这事的,只是昨晚实在抽不出空不方便留在内宫,想着过几天在去找她,没想到今儿自己就找上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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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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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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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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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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