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之前山上有庙,但因年代久远早已无存,余留一破损香炉因而得名,至于是庙还是观亦无人知晓,山不甚大亦不高却很险峻。
半山腰有崖,崖上有岩突出,下可容数十人避风躲雨甚是宽敞,只是这荒凉险峻之地哪来人,多是野兽来此罢了。
常宇来过,岩下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尚柴米油盐之物,当然这些不是他手下人收拾的,更不是他手下人准备的,而是青衣和那个叫蒲洁的女娃,她们要在此生根修行。
站在岩下,山风咧咧虽是酷暑却凉爽无比,看着脚下远处湖面,再转身回顾这岩洞里的一切,常宇终是默默的离开了,他已经在这附近待了三四日,他亲眼看着青衣和那女娃艰难的从山下背物资上来,看着她们伐木筑房,看他们清理岩洞,甚至看到青衣一巴掌拍飞三个意图不轨的猎户。
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各自有各自的道,他们都要去修行。
黄昏,一头汗水的青衣背着物资回来了,尚未进岩下便警觉的皱眉,女娃蒲洁有些害怕的拽住她衣襟,低声问道:“师傅,怎么了?”
有人来过,虽无痕迹,但青衣能感受到空气那些细微的残留气味。
不过等她进入岩下后,突的一怔,随即笑了,而后又哭了。
“师傅,您怎么了?”蒲洁迷惑不已。
“他来过”青衣抹了抹眼泪淡淡一笑。
“谁啊?”
“一个……朋友”素净走到崖边远眺湖面,神色逐渐坚定。
数日后,九江城外一个临江小镇子。
镇子不大却热闹的很,走卒小贩车马人流络绎不绝,岸边更是停留大小船只不计,往来长江的客船货船多会在此靠岸停留歇脚,只因这儿距离九江城不足十里地。
一艘客船靠了码头,伙计吆喝着:“歇一炷香功夫就走啊,诸位要上岸的可别误了时辰”船上乘客有人端坐不动,有人则下船伸展一下身体,亦有受不了码头上一些茶铺伙计的吆喝,去棚里喝碗凉茶解解暑气。
这当中便有两个道人,一老一少,老的并不算老其实不过四十来岁却童颜鹤发仙风道骨,小的也没多小,体格健壮看着比实际年龄大了些,老的缓缓在前,少的在后扛着一幡:铁口直断。
看来是一对闯荡江湖的师徒。
其实,却是李慕仙和常宇。
数日前常宇心感厌烦,加之武昌已无挂念之事,便决定离开,于是顺江而下准备北上,至于为什么荆州大练兵序幕才刚拉开他就要走了呢,原因很简单,一切都在掌握之中。xiumb.com
可堂堂东厂督公为何这般托大仅率一个随从便走了呢,其他亲侍和卫队呢?
别问,该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
酷暑行舟自是苦不堪言,船小人多且味大,好在两人久行江湖没那么娇气也没那么矫情,只是但逢靠岸便下舟打尖住店。
码头上常宇举手在额上遮阳,环顾四周,骄阳之下人来人往走卒小贩吆喝声不绝,江面舟船如织,心下略有感慨,比往日繁华许多。
旁边李慕仙貌似看破他心思淡淡一笑:“往年九江府周边盗贼如毛,战乱不止,可自去年白旺覆灭后,百姓安居乐业,自是另一番景象”。
常宇微微点头:“去年便是在九江城外码头亦不见这光景,而如今……啧啧,这还不过是其城外一小镇子而已,可想九江城此时该是何等热闹了”。
“那自是比此地繁华多了”李慕仙随手一指街边茶棚里几个书生模样的人说道:“因为正赶上秋闱,可不热闹呢”常宇恍然大悟。
秋闱就是乡试,考举人的,三年一次,各地州县的考生去府城集中考试,九江是府城,其下辖各处州县的考生都会提前好久赶来,毕竟这年头的交通信息都不方便,要早早出发以免误了日期,而且考试也不是像后世那样考完交卷就走了,考试一共分三场,一场要三天,而且要提前一天进考场,进去就不能出来,也就是说得在里边吃喝拉撒十二天……
各州县一涌而来的考生动辄成百上千,齐聚一府之地,自是相当的热闹,可考生入考场前的吃住是要自理的,有钱的可以随意五星级总统套房的,余下的随便找个小客栈或投奔亲友或去庙里借宿都有,反正这阶段城中客房爆满,然即便如此依然有很多找不到地方住考生,他们便会在城外附近村镇借宿或者找便宜的小旅馆等待考试。
这镇子距离九江城也不过十里地,水路交通都很方便,有不少考生便在此停留等到考试的时候再入城,以至于这镇子上随处可见一些书生打扮的模样,或独自在树下翻书,或三五成群在酒肆茶楼里指点江山的。
“待明年春闱,京城也会这般热闹的”李慕仙随口说了一句,春闱是会试考进士的,也是每三年一次,在乡试之后的第二年开考,考中的便可参加科考的最高最后一段殿试了,中了就是进士,第一名就是状元。
“明年就要会试了么?”常宇一怔,他确实不知,李慕仙嗯了一声:“可不,明年就能出个状元郎咯”恰好旁边有歇脚的小贩们听到,便乐呵呵的跟着起哄:“考了状元郎就能做驸马爷咯,那可是天大的富贵哦”。
“那可不”李慕仙跟着附和一句,随口也问了句:“看相么?”
小贩呵呵笑了:“看呀,不过没钱……”话没说完李慕仙就拉着常宇走进旁边的一个茶棚里了,这茶棚不小,就是江边搭了凉棚,摆了些条凳几张方桌,客人三教九流围坐一起喝茶凉快,还能听听书。
没错,里头还有个说书先生正眉飞色舞吐沫横飞说着故事,茶客们也听的津津有味,常宇两人寻了个地方刚坐下,伙计便拎着茶壶甩了俩碗:“凉的,热的?”。
“自是凉的”常宇随口说道,李慕仙摆手:“给贫道来碗热茶”。
“好家伙,道长这是真不怕热啊……”常宇啧啧嘴,李慕仙叹口气:“贫道脾虚畏寒……”
“我看你是肾虚吧”常宇笑道,李慕仙一本正经道:“这个真不虚,不是贫道吹大气,一夜七次郎,那些小娇娘都受不了……咳咳咳”。
艹……常宇翻白眼,正欲骂他两句,却看旁边坐着俩读书人,想着骂脏话有辱斯文,便同李慕仙闲扯:“师傅啊,你当真和那小贩一般认为,考了状元便能当驸马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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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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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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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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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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