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言的双面绣还是她的生母手把手教的。
在陈家,也只有陈星言一个人会这种技法。
当初陈家嫡出的两位小姐都曾表示过想学,可还是被傲气的陈夫人以不过是伺候人的技艺为由而贬低了一番。
事实上,在江南闻名的苏绣中,这双面绣可以说是最难的。
而有这种手艺的绣娘,做的稍好一些的,也都被江南织造府给选拔进去了。
普通的富贵人家,哪里能请得起这等厉害的绣娘?
至于普通百姓,那就更是想都别想了。
陈星言虽然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也就是她私底下偷摸着练习了近两个月,这才能将双面绣的技法彻底掌握了。
若是原主在,估计人家直接就能飞针走线,哪里还像她这样再依着记忆照猫画虎地走一遍?
陈星言得知自己的绣品被相中了,而且还先付了定钱,便微微松了口气。
双面绣的技艺的确是难得,特别是在北方,就更是很引人重视了。
陈星言原本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如今事情成了,自然是最高兴的。
日子想要好过起来,仅靠着山上得的那些个药材是不成的。
如今这双面绣练好了,倒是可以双管齐下了。
待手里头攒多些银钱,日后多置办些田地,也可以安心在家中当个米虫了。
晚上,王氏极其不舍地将那五两银子拿了出来,执意要给陈星言。
陈星言看见银子,那两只眼睛都在放亮光。
可惜了,没等她伸手呢,这银子便到了卢大熊的手里。
再眨眼,这银子就被他给强塞到了王氏手中。
“娘,这银子你拿着,等回头就得张罗着小牛读书的事了,这银子就先备着当束脩。”
王氏心里高兴,可还是下意识地去看陈星言。
这钱可不是大熊挣得,陈星言虽然是要嫁给大熊的,可也不能做地太过分了。
陈星言几乎是要呕血了。
她当然知道卢大熊为啥不肯让她碰银子!
心中有气,可是此时却也不得不强压下去。
“娘,既然大熊说了,您便收着吧。若是束脩有余,还得再卖些笔墨纸砚,都是要花钱的。”
王氏心里头这才踏实了些,拉着长调,“诶!”
等回到屋里,陈星言便沉下了一张脸,衣裳也不换,鞋子也不脱,直接就躺在了床上。
不知怎地,陈星言就是觉得委屈。
起初的时候是愤怒,可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怎么现在就成了被人禁锢的局面了呢?
想着想着,这眼泪就不停地往外冒。
陈星言上辈子没饭吃的时候,也没这么委屈过。
或许是哭地太投入了,卢大熊进来,她都没听到。
卢大熊手上还端着木盆,里面的水还冒着热气。
“洗脚了。”
听到男人的声音,陈星言便觉得更委屈了,不由得也放大了自己的哭声,随后将一旁的被子一扯,将头蒙住,竟是号陶大哭了起来。
卢大熊站在床前,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只是看着憨,并不是真地憨。
他当然知道媳妇儿为什么这么难过了。
可是他见多了那些个手中得了银钱便跑地不见踪影的女人,心中着实是不敢放松警惕。
如今听着媳妇的哭声,卢大熊这心里头也不好受。
沉默了半晌,卢大熊又开口了,“你别哭了,你想要银子,我可以给你。”
被子底下的人哭声顿了一下,不过一息之后,便又继续哭了起来。
“别蒙着头,容易生病。”
卢大熊说话间,就把被子给掀开了。
陈星言不理他,干脆直接趴在了床上,将脸整个儿都埋在了褥子上。
卢大熊半蹲在床前,“你如今在家中有吃有喝,要银子做什么?”
陈星言扭头瞪他,两只眼睛红红的,“卢大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是个人,不是一个玩物,不是你说囚禁就囚禁的!你处处防着我,不就是担心我会走?可你想过没有,我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我也是有家人的,你现在这做法,与那些可恨的拐子又有何区别?”
一番质问,让卢大熊哑口无言。
陈星言沉闷已久的心扉似是终于打开了,那积蓄了数月的怨气,也终于找到了一丝可以发泄的闸口,一时间都前扑后继地往外涌,恨不能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在了这怨恨的无漄海中一般。
“我有父亲,我有兄长!我都答应你了,会与你成亲,也答应了你不会离开此地,你为何不肯信我?你已然将我的户籍落在了你的名下,我便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我一无路引,二无银钱,三对此地一无所知,且此处离江南千里之遥,你到底在防备什么?”
“你不过就是仗着是我救命恩人的缘故,才将我禁锢于此,我想要与家中联系,你不肯,我想要写信给兄长,你也不肯。你还想如何?你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我无家可归,无人可依,你才满意不成?”
说到此处,陈星言已然是泪流满面。
卢大熊被质问得有些呆愣,杵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眸色明显是晦暗了些。
陈星言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当着他的面便开始解衣裳了。
“你不就是觉得我该对你以身相许吗?不就是觉得我长地好看,不舍得放我走吗?成呀!既然是想要这身皮囊,我今日给你便是。我清白给了你,你是不是就能放心地让我与兄长书信往来了?”
卢大熊的瞳孔一缩,眼看着她将外面的罩衣扯下,又要解里衣,便直接大手将她的胳膊给钳制住了。
“你放开!你不就是觉得我不是真心跟你过日子嘛,我这身子若是给了你,你不就放心了?你想要的不也是这个嘛!松开!”
卢大熊只是紧紧地看着她,两手将她的胳膊给箍地紧紧地,不说话,也不肯松手。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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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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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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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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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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