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苍茫土地之上,十人十骑正缓缓朝前行来。在这十人之后的半里距离之处,有三辆马车小心翼翼地跟着,既不敢跟的太近惹得主子不高兴,又不敢落得太远听不见主子呼唤,这等玄妙的速度,可难为了拉车的六匹矮脚马。
顾仙佛与白起二人分别骑在两匹西凉大马之上位居队伍前方,为了应对这玉门关连绵不绝的风沙洗礼,顾仙佛披上了一件黑色罩衣,而为了防止风沙倒灌于口鼻内,就连面上都戴上了黑色面罩。也就是现在是刚刚入春的天气,若是再过两个月,这个装束出门虽能不被风险侵袭却也难逃闷热之苦。
顾仙佛从长安中带出来的恶犬蛮溪第一次见到如此波澜壮阔的地貌,围绕在顾仙佛的西凉大马旁边上蹿下跳好不快活,而被它围绕着的那匹西凉大马,内心里虽然对这只凶神恶煞的畜生充满了恐惧,但想到自己也好歹是上过战场的战马便也没有在炸毛,昂首挺胸地甩开小碎步,就是不敢低头看蛮溪一眼。
在这二人之后的八人中,有三人是顾仙佛从顾府中带出来的实打实的天字高手,一名拳术高手,两名刀法高手,这三人面相各异但却都是未披罩衣却怡然自得,风沙欺近他们周围三尺之内就烟消云散,这一手不大不小的本事让白起带出来的五个随从看了暗自羡慕不已。
他们五人中最高的也莫过于玄字中品,与顾府的这三名天字高手之间的差距,说是天堑也不为过。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风沙终于小了些,顾仙佛摘下覆面的黑色面罩,深深呼吸了一口带着粗粝气息的西凉空气,难得的心旷神怡。
白起也摘下面罩驾驭战马落后顾仙佛半个马位,笑着为自己的新主子解释道:“爷,您可甭看咱这玉门关周围一片荒凉,但是俗话说物极必反,再往西南方向走大约半里地,那儿便是一土壤极度肥沃之绿洲,玉门关周围的百姓,多靠绿洲养活,而咱要去的绿洲,是方圆五十里内最大的绿洲,到了那里,爷就能休息会儿啦。”
顾仙佛打量着周围环境,随口说道:“出来这接近一天的光景,一只能猎的活物都没见到,谈什么休息?”
白起搓着手尴尬笑道:“爷,这可怪不得末将,玉门关这地儿您又不是不知道,能吃的活物早让咱给吃干净了,这次出来,爷您就当看看风景,若您想打猎,末将这就遣人去城里采购猎物放出去,三日后,爷保管能打到猎物。”
顾仙佛笑了笑,道:“我可等不到三日后,没有猎物,咱可以猎人啊。人比畜生跑得快,猎起人来,多有意思。”
白起一愣,干笑着不知该如何接话。
顾仙佛哈哈一笑,道:“说个玩笑话而已,白参将莫当真。”
说罢,顾仙佛摘下马背上镶金戴玉的大弓与箭袋向后一扔,那名拳术高手接过后,把箭袋往马鞍上一挂,从中拈出一根铁箭搭在大弓之上,朝着天空之中挽出一个满月。
随着一声尖啸传来,那根铁箭势如破竹飞出,半空中有一行自南方归来的大雁正好途经玉门关,这根尖啸着的铁箭顺利地贯穿了最前方的那只开口雁的脖颈之后又往上飞了十余丈,这才力道用尽跌落回大地。
不用顾仙佛吩咐,蛮溪嗷嗷叫着便蹿了出去,速度之快势如奔马,在地上卷起一道长长的黄烟。
顾仙佛驾驭着明显放松了下来的西凉大马缓缓跟着蛮溪走去,同时轻声问道:“郎中要的那三味草药,什么时候能送到?”
白起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其它两味还好说,在今日入夜之前都能送到,就是有一味‘前莹草’,产地与玉门关相差十万八千里,末将已经遣了数百人出去寻找,今日出门前刚刚得到消息,有一支药材商队似乎有此味药材,但是距离……”
顾仙佛微微抬起马鞭打断白起话语,平淡道:“命人把这个消息在今日入夜之前传递给卫小凤将军,他知道该怎么做。”
白起故作诧异:“卫小凤将军?敢问王爷卫将军在……”
顾仙佛微微侧目,瞅了白起一眼。
白起脸皮倒是厚实,尴尬地搓手笑了笑,抬手招过两名随从在其耳边吩咐两句之后,两名随从点点头,挥动马鞭便脱离队伍朝卫小凤驻扎之所玩命奔去。
看着顾仙佛的行进方向,白起微微一怔,随即疑惑问道:“王爷不去绿洲看看?”
顾仙佛轻笑道:“本王若是想看绿洲,那还来西凉作甚?长安、太平郡乃至泊榭郡,哪里景色比不得西凉比不得玉门关?传令后方,在此地埋锅做饭,你们随本王再去前方转悠转悠,今夜我们便在这广袤无垠的黄沙地上歇息。”
白起微微一抬马鞭,一个机灵些的随从立即调转马头朝后面那三辆马车奔去,白起跟在顾仙佛身后,略带忧虑说道:“爷,再往前八里,就是张胡子的地盘儿,张胡子是除了末将之外在玉门关实力最强大的马贼,本身也是一个嗜杀成性的地字高手,王爷还是小心些便是。”
顾仙佛豪爽大笑,以马鞭指了指身后三人,朗声道:“有这三位在,来多少马贼都是送死罢了。”
此刻跟随顾仙佛外出的三名天字高手饶是修炼到了接近枯井无波的心境,但是听到顾仙佛豪气话语看到白起复杂眼神,还是心中俱都微微一动。
蛮溪叼着一只垂死的大雁摇头摆脑地跑了回来,一边向顾仙佛邀功一边蹦蹦跳跳的靠近肌肉顿时紧绷起来的西凉大马。
顾仙佛虚甩一下手中马鞭,笑骂道:“得意个什么劲儿,有能耐你去天上给我咬下一只大雁下来,行了行,这只大雁赏你了,晚上别再来蹭吃的了,一边儿玩去,别把血蹭马身上。”
蛮溪“幽怨”地看了顾仙佛一眼,叼着大雁来到白起带出来的一名长随身边喉咙里发出阵阵嘶吼,那名长随也算机灵,就在蛮溪快要不耐烦之际弯腰小心翼翼地接过蛮溪口中犹自在轻微扑腾着的大雁绑起双腿挂在马鞍之上,蛮溪兴奋地嗥叫两声,便继续兴奋地出去东跑西颠了。
顾仙佛一行人又沉默地行进了大约一盏茶冷热的功夫,犹自挣扎着的夕阳终于完全落入黄沙之中,天空中是一片瑰丽的暗黄之色,与地上一片广袤相连在一起,跟白天的玉门关似乎是两个地方。
蓦然,顾仙佛带出来的三名天字高手几乎同时策动马匹来到顾仙佛周围严阵以待。活蹦乱跳的蛮溪也骤然停住脚步,脖颈之上毛发须张,露出犬牙嘶吼地望着斜前方。
顾仙佛皱眉,轻声问道:“怎么地如此如临大敌模样,出什么事儿了?”wWW.ΧìǔΜЬ.CǒΜ
一名刀法高手浑身气机若恢弘巨瀑引而不发,右手已经折在跟随自己多年的佩刀之上,听到顾仙佛垂询之后双眼依旧目视前方,平静说道:“前方气机紊乱,应是有人争斗,看气机强度,应有两名地字武夫才对,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属下怕一时眼拙被高人蒙混过关,不得不防有人趁乱做事。”
顾仙佛看了心惊胆战地白起一眼。
白起皱眉沉思良久方道:“爷,这两名地字高手不可能是出自张胡子的沙牛岭,末将敢拿项上人头担保,沙牛岭上就张胡子这一个地字高手,这三年以来,肯定没有第二人。”
顾仙佛看出白起并不似说谎,沉吟片刻后说道:“走,咱们上去看看,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逛了一天,总算看到点活人气儿了。”
那名方才出言的刀客轻声阻止道:“王爷,这地儿千里黄沙,出现这种争斗之事本就事发蹊跷,我们只有三人,应险能力不……”
顾仙佛轻轻一磕马腹策马上前,边摇头道:“无妨,本王心中有数,你们小心提防便是,出不了多大乱子,再说了,本王这二十余年也不是吃干饭长大的,若有险情,本王溜的速度三位可要长见识了。”
顾仙佛这一番话说得三名天字高手哑口无言,只能一边小心戒备着一边护在顾仙佛左右。
顾仙佛边策马前行边对白起笑道:“在西凉,这种热闹是大家最爱看的,每逢街上或房上有人争斗,甭管是不是高手,不出一刻钟,周围就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有手快眼毒的庄家,都能在大战开始之前开出盘口来。西凉虽贫瘠,民风也剽悍,但是也讲规矩,一对一的比武之中,除非一方落败,否则谁都不准插手,盘口一开不论输赢,谁也跑不了,白参将你说,这算不算君子固穷?”
白起这个草莽并不懂君子固穷的意思,只能干笑着点点头,顾仙佛也不为难这大字不识的便宜参将,双腿一夹马腹缰绳一甩,胯下西凉大马长嘶一声便纵马奔驰起来,白起与那三名天字高手紧随其后,生怕顾仙佛有一点闪失。
约莫纵马奔驰了两刻钟的功夫,顾仙佛终于来到这事发之地边缘,轻轻勒住缰绳。
与顾仙佛所料恰恰相反,这次争斗之中有马贼参与不假,可惜这些马贼却不再是之前耀武扬威的一方,反而是哭爹喊娘被追杀的一方。
前方约莫是三十余名马贼,大部分身上都带着或深或浅的伤口,衣衫褴褛面容枯槁,一边哭嚎着一边玩命向前奔去,一个个连回头张望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手脚并用的向前奔去。
在这些马贼身后,并无大军追杀,只有三名白衣飘飘的出尘女子在仗剑追杀,这三名女子应该是出自同一宗门,身上衣裙手中长剑近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比这更相同的是三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酷气息,面对这三十溃散马贼犹如面对一群猪狗,长剑落下之时从未有半点犹豫。
按照这三名女子实力,屠杀掉这三十余名马贼轻而易举,但是她们却偏偏没有痛下杀手,只是在后面仗剑驱赶着,但凡发现有精疲力尽马贼之后才飞身上前刺出一剑。
顾仙佛双手放开缰绳抄在一起,细细打量着这三名白衣女子,中间一名年轻一些,容貌秀丽冰肌玉骨,相貌之中透着一股不凡之气,而在白衣女子身后的两人,年龄相对大一些,容貌虽然也算姣好但却远远比不得中间女子,观此二人言行,应当是这年轻女子的护卫。
看到顾仙佛一行人赶到,这群马贼仿佛看见了救星,也不管自己大当家与白起恩怨,直接连滚带爬地便滚了过来。
年轻女子微微皱眉,竟然不问是非直接提起长剑便朝着顾仙佛面门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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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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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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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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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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