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得挣扎着,身体开始被火焰沾染,白色的衣衫被火焰灼烧,身体的皮肤也开始因为撕扯而伤痕累累,血液沾染着他的身体。
他的脑海中回想起在西夏时的点点滴滴。
他与养母之间的亲近关系与争吵场景。
他与西夏王之间的冰冷关系。
他与拓跋恺和拓跋娜之间的点点滴滴,拓跋娜死前的不甘心。
最后,他想起了曼珠的脸......
江祭臣突然嘶吼一声,张开双臂,一股强大的爆发力,令周身所有的灵体全部被崩开,散落在地上,如同一阵烟雾一般消散。
江祭臣的耳朵和眼睛里流着血,当那些灵体被震开后,他已经变回了江祭臣的模样。
六叔一惊,握着龙拐杖的手紧了紧,他轻轻对着那些黑色的烟雾一挥手,那些烟雾重新聚拢起来,再次形成一个个全身燃烧着火焰的灵体,蓄意待发。
江祭臣狠狠地盯着六叔,一步一步得向他靠近过去:“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更不是你们村里里任何人的亲属!”
江祭臣的神色,惹得六叔不自觉得向后退去。
江祭臣的眼中只剩下六叔一个人,他继续朝前走去,靠近六叔:“仇恨,只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而你,在犯的错,让你们全村的人都无法进入轮回!”
六叔抬起手中的龙拐杖,指着江祭臣:“你要干什么?!”
江祭臣一边唇角上扬,露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嘲讽笑容:“当年的火是我放的,所以,你要让我付出代价?但是你却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其实不过是你的一己私欲罢了!”
江祭臣现在的样子看在六叔的眼里,却是与那十五六岁少年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的,江祭臣和婵儿的弟弟,两个人现在变成了一个人,在来回变换着神色。
“别过来!你姐姐不是我杀的!”六叔明显有些慌张。
江祭臣突然从身后抽出那枚镶嵌着宝石的匕首,抵在六叔的脖子上:“你怕这匕首,是不是因为,他可以斩杀灵魂?”
江祭臣唇角鬼魅的笑容更浓。
六叔的脸变得狰狞:“我说,别过来!”最后的声音里,透着嘶吼,那声音响得震天,周边所有的黑色灵体都被震得几乎消散不见。
江祭臣的身影却没有丝毫动摇,他仍是一边唇角上扬,突然飞身一跃,双手抓着匕首,直直得朝着六叔的头顶扎去。
六叔惊慌得望着袭击而来的宝石匕首,惊慌得长大了嘴巴,瞬间后移,夺过来江祭臣袭来的攻击。
江祭臣的匕首扎进了脚下的黄土,他却并不在意,单膝跪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抬起头,唇角邪笑一声,眼睛盯着六叔,随即笑出声来:“你怕了?”
江祭臣轻蔑得望着周围的其他黑色灵体:“你们真的想要跟他一起,陷入这种无尽的轮回游戏里吗?你们真的不想重新进入轮回?重新去寻找你们的亲人吗?”
周围的灵体们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
江祭臣从黄土里抽出匕首,毫不在乎得重新靠近六叔:“六叔,我是阿非啊,婵儿的弟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可以进入轮回?”
六叔有些怕了眼前的江祭臣:“你姐姐的死,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别找我,别杀我!”
江祭臣笑着:“你看,村民们并不是真心要与你一起去玩这种无趣的游戏,只是因为......”他看着六叔手里的龙拐杖,“因为你用这拐杖控制了他们的心智罢了,你把他们当做提线木偶的时候,当他们彻底觉醒过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是什么结果?”
江祭臣一边说着话,一边重新举起手中的匕首,对着其他的黑色灵体轻轻一挥。
整个空间产生了一阵光波,一圈一圈得慢慢扩散而出,整个村子震颤着。
“从现在起,你们自由了!”江祭臣大声说道。
灵体们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喊声。
江祭臣始终唇角上扬,看着手中的宝石匕首:“原来,小公主是让我救你们的。”
江祭臣的身体里,脱离出另一个身体,是那个十五六岁的男孩阿非的身形。
阿非脸上露着邪笑,他痞气的笑容难掩好看的脸。
江祭臣的头疼得撕心裂肺,他一只手捂着太阳穴,望着阿非。ωωω.χΙυΜЬ.Cǒm
阿非对江祭臣笑着点头:“多谢!多谢你帮了我姐姐婵儿,也相信她的话,多谢你,救了我们全村的人。”
江祭臣忍着头疼,望着阿非:“你,就是我。”
阿非却笑了:“不再是了......这一世,你的名字叫做,江祭臣......我们该偿还的罪,终究要偿还的......”
阿非的身影逐渐在空中消失不见。
一旁,六叔的身边,那些黑色的灵体们逐渐变成村民们该有的样子,只是他们的眼神中都充满了仇恨。
“不是,你们听我说......”六叔惊慌的后退着。
但村民们却不愿再听六叔的话。
六叔举起手中的龙拐杖:“我现在命令你们,听我的!”
村民们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六叔的话一般,突然一拥而上,就像刚刚围绕在江祭臣身体上一般,他们所有人叠罗在一起,压在六叔的身上。
六叔发出惨烈的嘶叫声。
江祭臣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恍若隔世.......
天空逐渐亮起来。
太阳洒向大地,江祭臣满身是血,原本白色的衣服沾染了血迹与灰尘,他的脸上一片脏污。
他慢慢仰起头,眯着眼睛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
痛苦的嘶喊声逐渐远去,在太阳照耀到的地方,村子逐渐恢复了它原本该有的样子。
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黑焦,灰尘......
这处空地,只有江祭臣一个人站在原地。
周围安静极了,就好像,这些天以来,一直都是江祭臣一个人在这处行走,在与空气说话,晚上,睡在焦黑的床上......
江祭臣低头,看到掉落在脚边的龙拐杖,他轻轻地从地上捡起来,之前掉落的龙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回到拐杖上。
江祭臣将匕首收好,拿着龙拐杖,头也不回得向村落深处走去。
贪婪的心,终将变成再无轮回的折磨,无数次生与死的痛苦,也终将作为对贪婪之心的惩罚。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但惩罚不同,惩罚与痛苦,从不曾缺席过。
江祭臣淡淡得笑着,承受该承受的惩罚.....
是的,他的身上,也有需要去偿还的惩罚,只是,曼珠却仍是没有参透吧。
或许,人生的苦难才更容易让人参透生命的真谛吧。
江祭臣一路走到村子的祠堂,他抬手推开焦黑的大门,里面的场景与之前所见几乎相同,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祠堂正中央那尊铜塑供像,那纯洁的笑容,他曾见过的那张忧郁的脸。
都是被活着祭天的姑娘啊......死在了最美好的年华。
江祭臣跨步进去,将龙拐杖放置在铜像面前的台子上,望着小公主的铜像:“物归原主!”
说罢,江祭臣直接跨步而出,头也不回得离开。
这一次,他跨出村口的时候,就像是从一处结界跨步而出,身后的世界,全然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江祭臣的表情淡然:“婵儿姐姐,未来,请多保重,好好保护自己.......”
.......
将江祭臣终于走到长安城的城门边时,他望着那恢弘的城门,慢慢扬起唇角:“长安,我又来了!”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有士兵的吼叫:“让开让开!都让开!”
江祭臣回过头去,看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俊朗而严肃的表情,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目不斜视得向长安城的城门而去。
江祭臣望着那人的侧颜。
一骑红尘而去,大门被打开,跟随在那人身后的人对城门口的士兵道:“大理寺卿付凌天回城!”
老百姓们自然得让开,并对这位大理寺卿十分恭敬。
江祭臣歪着头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得到老百姓们如此的尊崇?”
身边,一个小男孩看着付凌天的背影,扯着母亲的衣袖:“娘,你看你看,是付大人!”
母亲笑着抚摸着小男孩的头:“是啊,付大人英明神武,以后长大了,要像付大人一样,不畏权贵,为民除害!”
小男孩笑得更开心:“娘,我知道啦!”
“付大人.......为民除害......”江祭臣望着逐渐远去的付凌天的背影,口中喃喃着。
江祭臣的身上都是脏污,就连脸上都满是脏污,俨然一个可怜的小乞丐模样。
那小男孩偏头,看到江祭臣,随后,将手中的半张饼递给江祭臣:“小叫花,你饿吗?这个给你吃。”
江祭臣一时还没有明白,小男孩的话是对自己说的。
小叫花......江祭臣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一天,自己会被人如此叫。
“拿着吧,别怕。”小男孩直接将那半张饼递到江祭臣的手中,对江祭臣笑着。
小男孩的母亲将小男孩扯到一边:“不许这样叫别人,”说罢,蹲身下来,从油纸带子里另外拿出一整张饼,递给江祭臣,“吃吧孩子,饿坏了吧。”
江祭臣慢慢接过饼子,他突然觉得心酸。
是的,现在,他的肚子好饿,他从不曾感受过如此饥饿的感觉。
他将饼塞进口中,大口大口得吃着。
他低着头,泪水慢慢涌出来。
那母亲带着小男孩离开。
江祭臣满嘴的饼子,等两人离开后,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望着远去的母子,他满眼的羡慕。
如果,他的母亲还活着的话,是不是也会像这样,牵着他的手,每天都为他买这种廉价却好吃的饼子吃。
江祭臣一边想着,继续将饼子塞进口中,这是他从不曾吃过的美味。
泪水狠狠地砸在他脏污的手指上,他仍是不管不顾。
吃完了饼子,他抬脚,仰起头,朝着长安城的城门而去。
渐渐得混入城内的人群之中。
城外不远处的阁楼之上,荆棘站在屋顶高出,冷眼看着江祭臣的身影混入人群。
“姑娘,为何要让他来长安?”
话音刚落,曼珠的身影出现在荆棘的另一侧,她的视线始终落在江祭臣的身上:“让他经历些事,直到长大,重新认识我,这一世,我出现的太早。”
荆棘从江祭臣的身上挪开视线,看向曼珠:“姑娘......”
曼珠始终望着江祭臣:“这一世,我会寻个机会,让他忘了我,一直到他十八岁.......这期间,我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荆棘望着曼珠,不说话。
曼珠的视线却始终没有收回:“寻找三魂七魄的事,该开始筹划了。”
三个人,视线以三角关系的状态呈现。
长安城的繁华人群中,三人却显得格外亮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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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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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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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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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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