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旁。
一条溪流,由上至下蜿蜒曲折。
水清澈,一览无余。
底面或圆或椭的卵石静静而躺,一年四季享受水流发出的悦耳乐声。
一群群鱼儿,或排队形,或相互嬉戏往下游动。
桑无痕静坐溪边一棵大槐树下的一块光滑岩石上,双目时不时遥望四周苍翠挺拔,绿叶成荫的树木,时不时紧盯正流动的溪水,一言不发。
良久。
站在他旁边,原以为两人兜风观景,心想肯定有点浪漫情调的依依终于打破寂静。
“怎么啦,无痕哥哥,看你脸色严肃,又不开口说话,心情很不好么?”
“不是,我经常一个人在这里观景沉思。”
此言一出,依依娇面微沉:“你意思:我不该来?”
“瞎说。”桑无痕见她似乎生气,脸瞬间又带笑容道:“对不起啊,请别多心,其实,巴不及得你陪我。只不过,我习惯了在此地不说话思考一些事情。”
“逗你玩呢。”依依闻听容颜一开,又道:“思考什么?是不是感觉秋儿被杀、周一天失踪之案有点摸不到头脑,没有一点抓手?”
“对的。”
“你难道真相信吴奈所说的话?”
“可信度百分百。”
“那就说明:找秋儿捎口信给周一天的人根本就不是他朋友。”
桑无痕点点头,目观正在清水游动的鱼儿,不自然苦笑了一下。
“既然排除朋友,我真有点不明白,益州人口很多,凶手为何偏偏用重金雇佣他?难道,仅仅是一种巧合?讲真,捎口信这种举手之劳的事,出一两银子都大把有人做。”
“依依,你真聪明,它正是本案最大疑点,我努力想用各种理由分析来化解它,但都感觉漏洞太大而行不通。”
“会不会你思路出错?”
“我用各种理由都想不通的事,肯定是思路出了问题,只是,怎么想也想不出究竟出在哪儿?”
“嗯,这个问题目前来讲,的确令人头痛。”依依也有点沮丧。
突然,她双眸直盯桑无痕,好像脑门大开,问道:“那你怀不怀疑秋儿为捎口信而死。跟我们要抓捕周一天有关?”m.χIùmЬ.CǒM
“你呢?”二字并非带着故意,而是实实在在想听她说。
“有点怀疑。”语气没带半点拖拉。
“理由。”
依依稍一思索,煞有介事回答:“第一,事件不可能这么巧。在我们想抓捕之时,周一天就接到口信。第二,秋儿之死的案发时间,恰好是我们离开“天云”山庄之后。这样给人一种合理推测:凶手一定知道我们第二天要付出行动,所以才在半夜实施一系列计划。”
桑无痕听完朝依依娇艳面孔看一眼,叹口气道:“说的的确不错,其实,早在看见秋儿尸体时,我心里就有这种推测。”
“为什么不对我讲?”依依一脸尴尬神情。
“没把握的事,讲有什么用。”
“为什么没把握?”
“你有半点实质证据可以支撑这种推测么?”桑无痕反问。
依依想了一下,摇摇头。
稍顿有点失望自语道:“假如一切属实:在“天云”山庄,凡听到我们对话的人,其中之一毫无疑问是凶手。并且要查出他也极简单,当时大厅里除江枫子、阴寒心之外,仅剩风一笑和两名丫鬟。”
“就按你这种结论来聊,杀秋儿凶手未必是其中的人。”桑无痕顺着她道。
“为什么?
“秋儿被一剑划喉所杀,我虽看不出剑法名称,从留下的划横来瞧,绝对又快又凌厉,在山庄听我们对话的人之中,只有江枫子使用剑,你和他交过手,他剑法有如此厉害么?”
“还真没有。”
“所以,凶手应该是接到了其中之人发的指令。”
依依听到这句,露出笑脸,大声道:“无痕哥哥,好像很正确。”
“什么好像,以我们知道事实来推,这样才算说的通。至于实际情况是不是这回事,那又另当别论了。”
“所以,现在重中之重,唯有追查杀秋儿凶手,待抓住他,方能解开我们所推测的对不对?”
“是的。”桑无痕二字吐出,站起来走了几步,又道:“表面看,我们推论的确合情合理,但没有证据之前谁也不敢下判断。”
闻得此句,依依再无话语。
桑无痕抬头眼观了一下四方,凝神一处自言道:“我到底该从哪儿入手查他呢?”
言毕,低头看了看溪流,突然有一种想发泄的冲动。
于是单手掌缓缓朝溪流一伸,瞬间水呈旋涡,紧接着形成一股白色柱流,卷着鱼儿向掌心毫无劲道飞来。
他并没有使出“吸魂掌”一招中的下半式,而是顺其自然。
待水柱跌落在地面。
无数小鱼儿便活蹦乱跳似翩翩起舞四处分散,在太阳光线照射下,闪烁了一片耀眼银光煞是好看。
“好多鱼儿。”
依依惊喜一大叫,身子一俯,手一伸,拿起一条小鲫鱼,放在掌心,仔细瞧它可爱小嘴一张一合呼吸。
“这下好了,无痕哥哥,把它们全拿回家,中午让梅姨煎一碗新鲜鱼吃。”
“好啊,你说咋办就咋办。”
“那你还不快捡?”
“用什么东西把它们带回家?”桑无痕盯着她似笑非笑问道。
对呀,我怎没想到这一层,这么多鱼,用手拿能拿几条?
“那你还不快想想办法,现在天热,鱼容易死,也极容易发臭。”
依依双眸斜射他,带着娇嗔口气道。
“嗯,说得有理。”桑无痕几字一吐,身形一跃,直飞岩石旁边那棵大树顶端。
没等人反应过来,身影已然飘落。
手上拿着一根又细又长、看似很硬一般人折不断的树枝。
“它何用?”
依依不明就理,自然诧异。
桑无痕笑笑,捡起一条鱼,然后,用枝头直插它身体中间穿透,再往下一滑。
就这样,一条条鱼依次而进,很快在树枝中形成一串。
嗯,这办法不错。依依心赞一声。
约五分钟。
鱼已然穿完。
桑无痕提着树枝,对依依说了三字:走,回家,便迈脚走向上山路。
刚到路中间。
倏地感觉身后有人悄无声息向自己奔来,并且,不止一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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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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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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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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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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