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漫漫,风未止。
孤身影,马蹄疾。
小道留下长长串串印迹。
痕儿任由马狂奔。
终于,他一勒缰绳,略显瘦弱身子一翻而下,也不管地面雪有多厚,双膝一跪奔来的方向。
“爹。”一字出口,泪流满面,然后,深深把头埋在雪里。
他知道:面对三人强攻,身受重伤的爹断无生还,就算此刻跑到益州城内搬救兵也无济于事。
同时也清楚:以后除了家中有梅姨(女仆人)陪伴自己,再无其它亲人,因为,娘亲在他几岁时已经去逝。
一思至此,心感觉到一阵疼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膝关节已经有一种冰冻,脸显得有点僵硬。
痕儿才慢慢抬起头。
这一抬头。
眼前赫然出现一名手拿剑,身穿绿衣,三十左右的女子。
剑,在冷冷风雪中,显得格外肃杀。
此女是谁?秋三娘。
原来,她报信装死之后,见桑直父子二人急忙赶往黑沙小树林时,便紧紧跟在后面,由于对方马快,自己落后了许多。
行到半路,却见痕儿独自一人骑马从树林狂奔而出,心里当即清楚,桑直肯定已经中计,凶多吉少。
于是,提脚猛追而来。
此刻。
雪依然在飘,不过小了许多。
她脸上灿烂如花,手中剑一指:“小兄弟,冰雪之地,咋跑那么快呢?”
痕儿陡一立身,双目通红透着凶狠,说非所问,恨恨道:“秋三娘,为什么要设计害我爹?”
问这句,摆明不知内情。
“小子,若不是你爹一直揪着我们不放,岂能有如此下场。”
“枉我爹心直,没看出来,今日已遭毒手。此仇不报,我焉非桑家之后。”Χiυmъ.cοΜ
恨音一落,不管对手是否武功高强,也不管自己打不打得过,纵身一跃,双手化爪,猛扑而去。
他心里清楚:对方目的就是追杀,自己必须放手一搏。
“好,有志气。”秋三娘微一侧身避过,脸色一变,银牙一咬:“可惜,你想报仇,来世差不多。”
言毕,剑一旋,顶尖成花,直刺痕儿腰间。
身形还未定的痕儿左手连忙往后猛一横划。
反应及变招虽极快,但毕竟年龄轻,没丝毫杀伤力。
这一横划,仅仅只荡开对方的剑而己。
秋三娘一见,稍往后一退,心叹一声:若是内功深厚一点,只怕手中之剑,早就被捏断或者震裂。看来,此小子不除,几年后必是心头之大患。
当下,足尖轻点,手中剑一舞动,瞬间,剑法变得凌厉之极,挟带一股冷风向痕儿刺去。
快,极速,令人有一种窒息味道。
绝对是杀招。
本就心怀满腔仇恨的痕儿自然不惧,身形往上一升,然后,胳膊一伸,手化爪往下直压。
秋三娘见自己杀招被一个小毛孩轻而易举避过不说,并且对方竟能反击,顿时心生大怒,手一聚内劲,随即,剑闪电般往上一迎。
这一招看似平淡,实则杀机重重,因为,半空中的痕儿此时已接近剑尖,若中,绝对让人穿心而过。
可是,如此距离,想要躲开,也实属不易。
他暗道不好,手一缩,身子往旁一旋转想避开。
好像还是迟了一点。
在旋转之时,听见对方剑尖“滋”地一声。
痕儿一斜眼,发现剑刺中了肩膀,看似未伤及筋骨,却也有一股疼痛窜直内心。
他哪管这些,毫不犹豫硬生生一侧,“哧”地又一声,衣服被划破。
虽受小伤,但险险避过,脚刚一落地,秋三娘又凌厉一剑。
面对不给人任何喘息机会的疯狂进攻,痕儿只得一退数步。
山道本就不宽,这一退,自己到了路的边缘却浑然不知。
他想站稳反击,一只脚倏地一滑,整个人重心竟把持不住,身子一仰。
秋三娘神色微凛,抓住时机,玉足一迈,手中剑一伸,直直而刺。
剑招,不带半点花哨,令人凶险之极。也令人没有半点躲闪的时间。
剑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极快刺进对方前胸。
顿时,呈后仰姿势的痕儿感觉到一阵钻心剧痛。
我要死了,要死了。
他心里陡然悲极,干脆顺着直直往后一躺,瞬间似雪人向山下滚去。
山坡很陡,且无多少树木遮挡,再加上厚厚一层雪覆盖,速度自然极快。
不过几秒,竟有数丈之远。
秋三娘没打算放过,身子一纵,紧追。
正滚动中的痕儿几次想控制身体,但都失败,可能太快缘故,也可能胸口之伤委实太重,自己没有足够定力。
也对,一般人就算没受伤都很难吃消,更何况一个未成年孩子。
这样急速而下大约一分钟之后,嘎然停止。
他匍匐在地,忍着剧痛,用眼极快一扫:发现停留的地方与经常到山底面看见的环境截然不同。
这里是极为宽敞、一眼无余、尽收瞳中的平地,厚厚白雪正发出银光,离自己不过十米,居然座落着一间外表精美小屋。
刚看到此处,耳边有了秋三娘大喝:“小子,还想逃么?”随即,听到破风之声。
很显然,紧追不舍的她已经发出了剑招。
痕儿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看,知道时间不允许,否则,性命不保。
他原地一滚,雪地留下一点点血痕。
若不想被对方刺中,绝对是没有办法之中最好办法。
秋三娘得势不饶人,脚连连向前移动,“唰唰”又是几剑,根本不给对手一丝还手机会。
正在这时。
小屋中飘出一团红球。
紧接着,银光一闪,“当”的一声响,痕儿眼前的剑一下被荡开。
只是,剑虽荡开,红球却连连后退几步方才稳住。
秋三娘则站在原地,一愣一瞧:前面站着一位年约十二三岁,手持长剑,头带红帽,身穿红袄,脸如初开荷花,眼似一潭清水的小姑娘。
这一瞧,自然没有再出招,痕儿趁机滚到一边。
他想努力站起来,再与秋三娘搏杀,手脚动几下之后,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人晕厥,面对如此境地,只得放弃,选择面卧调养气息。
此刻,小姑娘娇嫩声音响起:“娘,娘,快出来,依依打不过人家受欺负啦。”
“谁那么大胆,敢欺负我宝贝依依?又有谁敢在我家门口闹事?”
语未落,一位三十多岁,身穿紫衣,容颜艳丽的女子飘然而至。
“娘,就是她。”依依小嘴一翘,用剑指指秋三娘。
而秋三娘见到来人,显得格外吃惊,神色也随之一变:“你,你,商清凤?师,师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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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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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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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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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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