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堂还劝他:“等这次祭祀典礼过了再将柳鸢绳之以法也不迟。”
可是盛陵光怎么可能心里过得去,凌初的眼珠子被挖了出来,差点在大火里挫骨扬灰,要不是玄吟去的及时,凌初可能已经死了!
那是他最宠爱的师妹,她那么可爱灵动的眼睛,却被柳鸢给挖了!更可恨的是,柳鸢勾结沈东黎,想要盛天境一败涂地!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盛陵光真的想不明白,他原本以为柳鸢只是飞扬跋扈了一点,谁知道她的心比蛇蝎还毒!
凌初不过是去看看她,就被她凌虐成那个样子!
听到柳夫人说那些话,盛陵光只觉得可笑,他问柳夫人:“我盛天境卸磨杀驴?是柳鸢做错事在前,我只是想讨回一个该有的公道,柳师叔你们也要阻拦。我看不是我们盛天境卸磨杀驴,是你们不知好歹!今天你们让我带走柳鸢也好,阻拦也罢,她杀人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柳之栖问:“那凌初死了吗?她死了没有?”
盛陵光问:“被剜了双眼,心脉受损,生死未卜,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柳之栖冷笑:“那等她死了你们再来找鸢儿算账也不迟。盛陵光啊盛陵光,我原本以为你真的苍生的福气,是这修真界几百年来诞生的福泽,可是如今看来,错了,你压根配不上盛天境的龙脊,你配不上真龙的庇佑。”
盛陵光咬了牙,咄咄逼人:“先别说这事情,先把柳鸢交出来!不然我会动手。”
柳之栖怒喝:“那就动手!杀了我柳之栖,给你师妹报仇!”
盛陵光双目赤红:“一人做事一人当!柳鸢你就看着你父母为你的罪责赎罪!”
柳鸢从后堂出来,她穿上了一袭青色的纱裙,长发披散着,明显刚沐浴完,她把身上的血迹洗去了。
她的神色淡定,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她只是问:“凌初死了吗?”
盛陵光握紧了手里的剑:“你还当真是恶毒至此。”
柳鸢站在父母跟前,看着盛陵光的眼睛,问盛陵光:“我跌落望风崖,差点摔地粉身碎骨,你连安慰我一句都不曾,我说的话你全不信,我说是凌初推我的,你不信,如果那次不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可能早就死了,盛陵光,你何曾对我有过对凌初一分的关怀?”
盛陵光只是问:“师妹她单纯可爱,一心向道,可你呢,你自己怎么不想想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联合禹兮折把我绑到禹河去,行禽兽之事,这不是你干的?”
柳鸢的心在那一刻是真的死了,她笑了笑:“原来在你心里一直都在怪我救下了你的一条烂命,兮折果然还是有远见的,她劝过我,我不知死活,才救了你,如今换来你的反咬一口,我也算是自食恶果。”m.χIùmЬ.CǒM
盛陵光只是道:“识相点,自己出来,别逼我动手,你今日做的事,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恨!”
多可笑,她好歹也和盛陵光做过几个月短暂的夫妻,她还为他怀过一个孩子,可今天他带着人站在她的家里,想要她死。
柳鸢的心死了,她也觉得来这人世一趟真的荒唐至极。
人生八苦,恩恩怨怨长恨不衰,倒不如一死了之。
柳鸢再什么话都没说,回头跪下向着父母跪拜,磕了三个响头,她原本就是回来告别父母的,愿他们余生可以安稳度过。
“阿爹,阿娘,不要担心我,我跟他走。”
柳之栖和柳夫人惊恐地摇头:“不可以,鸢儿,你不能跟他走!他会杀了你的!”
柳鸢摇头,她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人们都这么说,可我和他之间,只有深刻的仇恨,若是杀了我便能让他心里舒坦,那便杀了我吧。”
什么都不用说了,她因为盛陵光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以身相救,换来的不过是被反咬一口。
她的人生是真的乱七八糟,不如早些了解投胎,重新做人。
下一世,她再也不要来这个伤心之地了。
柳鸢起身,转身向着盛陵光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说:“我希望我死后,你能带着你那颗发黑的良心继续生活下去,至于凌初,她死一万次都难解我心里的恨。”
盛陵光怒喝:“住口!来人,把她带走!”
柳之栖想要出手,被盛陵光上前挡住了,盛陵光说:“柳师叔,你好好养伤,莫要为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和我们盛天仙门为敌。”
柳之栖本就重伤还未痊愈,若是再伤筋动骨,肯定会出事。
但是他不可能看着柳鸢被带走。
柳之栖咬牙切齿:“就算我死,我也不可能让你们把鸢儿带走!”
柳鸢她阿娘挥剑冲出去,一把扯过柳鸢的胳膊,她的声音都抖了,她怒吼:“我们要见境主!我们要境主帮我们主持公道!”
柳之栖也说:“让我见盛堂,他要是也想杀我女儿,那我无话可说!”
盛陵光说:“境主说了,这事情交由我处理,柳鸢她罪无可恕,必须抓回去受审!”
柳鸢拍了怕她阿娘的手,安慰她道:“没事的,阿娘,凌初不是没死么,我不会死的。”
柳夫人泪如泉涌:“不行啊鸢儿,你不能去。”
柳鸢说:“我必须去,没事的啊,阿娘,照顾好阿爹。”
柳鸢推开柳夫人,独自转身出了柳家,盛天境的弟子在后面跟上。
柳之栖直接一口血喷在了当场,盛陵光这才收了剑,对他躬身作揖:“得罪了柳师叔。”
柳之栖看着柳夫人跑回来看他,他指着柳鸢的方向,猛咳了几声:“去救她,别让她去……咳咳咳!”
柳夫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她掩面痛哭,什么动作都没有。
大家都走了,盛陵光押解柳鸢回去受审,不一会儿柳家就清净了很多。
柳夫人受不了打击,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柳之栖坐在地上,老泪纵横,他没想到他们柳家是这样的下场。
闹剧散去,静谧无比。
突然院子里出现了个身影,她缓缓抬步向着柳之栖走来。
来人一身少年的打扮,穿着盛天境的弟子服,蓝色的发带从肩膀散落,被夜风吹到鬓边。
她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却是堪堪地停在了门口。
柳之栖抬头,只觉她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刚才的一幕兮折都看在眼里,她感同身受,明白那种绝望。
她又抬步进了门,对着柳之栖拱手一揖:“柳长老。”
柳之栖眼眶通红,看着兮折,问:“你是谁?”
兮折也并不打算隐瞒他:“我是禹兮折,禹河的嫡长女。”
柳之栖立马警惕起来:“你怎么进云水境的?”
兮折笑了笑:“我有的是办法,你也别问我怎么进来的了,我想跟你说的是,我能救柳鸢。”
柳之栖一愣,登时眼睛有神了:“你能救?怎么救?”
兮折说:“我自有办法救她,只是我有条件。”
柳之栖也不是蠢的,他听到兮折的名字时,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你想要盛天境的龙脊。”
兮折点头:“柳长老你也知道这龙脊并不是盛天境的所有物,它该物归原主。”
柳之栖愣住:“物归原主?怎么归?龙脊是神龙一族留下的残骸,神龙一族早就不复存在了。”
兮折说:“不瞒您说,我就是最后轮回的那一个,所以我很需要龙脊,如今盛陵光要杀你女儿,我不信你还对盛天境存有什么幻想,而且据我所知,来捉柳鸢也是盛堂默允了的,他没把你当兄弟。”
柳之栖沉默着,没答话。
如果换做平时,他定然要痛斥兮折挑拨离间,可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什么筹码都没了。
见柳之栖没答话,兮折便又说:“你若是这次帮了我,我不但可以保住柳鸢的命,我还可以保你夫人。”
盛堂看向兮折:“你说你是神龙一族的后裔,你有什么证据?”
兮折摇头:“我没证据,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想要你帮我拿到龙脊。”
柳之栖思索许久,再次确认:“你确定可以救鸢儿,确定可以保她们母女平安?”
兮折说:“我可以向你发誓,若是让她们母女受罪,我不得好死。”
柳之栖坐在那里思考许久,终是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夫人。
他妥协了:“好,我答应你,但你得先救走鸢儿我才能帮你。”
兮折说:“没问题,我待会儿就去救他,你先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你有点受伤,先休息,柳鸢的事情交给我,你只需要关心祭祀典礼的时候要怎么办。”
柳之栖咳嗽一声,想了想道:“盛天境高手如云,我不一定能拿到龙脊,所以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兮折说:“你放心,只要你帮了,我就能拿到,你们三十六个长老要防沈东黎,到时候你放水就行了,原本我是可以杀了你绝了后患,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觉得你还不该死。”
兮折是想策反柳之栖的,她想把柳之栖送给沈东黎,柳之栖是个很聪明的谋士,盛堂多年能稳居在高位,还是因为有柳之栖在出谋划策,而且他应该知道很多秘密。
如今和盛天境闹翻,正是个机会,她相信柳之栖已经对盛天境失去了信心。
柳之栖听到兮折的话,只是苦笑:“我倒是宁愿被你杀了,也免得见自己多年守护的人是这副嘴脸,不分青红皂白抓我女儿,要杀她,我柳之栖这么多年的忠心,错付了。”
兮折又提了一嘴:“柳鸢没错,她说的都是真的,她没说谎,但是没人信她,她只能走极端路线,杀了凌初,但是凌初没死,可是她被抓去受审,不死也没半条命了,她又对盛陵光心如死灰,断然是不想活了的。”
柳之栖闻言,极力地摇头:“兮折姑娘,求你救我鸢儿!我一定帮你拿到龙脊!”
兮折点头:“那便好,我今晚就去救柳鸢,你当做无事发生,好好地准备祭祀典礼。”
柳之栖点头:“事成之后,你让柳之栖当牛做马都是可的!”
兮折笑了笑道:“没那么严重,我一直很敬重你,所以我觉得你不该死,也不该是这样的下场,你们柳家对盛天境历来都是忠心耿耿,盛堂他不该卸磨杀驴。”
柳之栖越想越委屈:“我跟着他这么多年,每次都挡在他的前面为他南征北战,为他受过的伤不知道有多少,换来的也不过是现在这样的下场,我柳家对盛天境何其忠心,即使我们死也不会让盛天仙门出事,而我也不过就想要个儿女安稳,鸢儿是我唯一的女儿,做了盛陵光的妾我也不觉得委屈,可如今他们要杀她,要杀她啊!怎么就这么狠毒?”
兮折叹息一声:“这就是人心,你永远摸不透,你以为你做的仁至义尽,但是人家不领情,不但不领情,还要反咬一口,你知道柳鸢怎么怀孕的么?因为之前沈东黎要杀盛陵光,人都带到禹河去了,没人追去,只有柳鸢追着去了,盛陵光中了剧毒,不解毒就会死,柳鸢便帮盛陵光解了毒,有了身孕。”
柳之栖的嘴唇哆嗦着:“鸢儿太傻了啊,她太傻了……”
兮折说:“她喜欢盛陵光,没办法啊,可现在看清了,也不迟。”
柳之栖点头:“可他今天还堂而皇之地说鸢儿勾结沈东黎陷害他,鸢儿救了他,他反咬一口。”
兮折轻声哼了一声:“正常,他和盛堂都是一类人,什么样的父亲,什么样的儿子,都是恩将仇报的主。”
柳之栖在什么话都没说,兮折让他和他夫人休息,然后提了一下离开盛天境的事情,毕竟在这里生活很多年了,一时半会要离开还真的舍不得,柳之栖没有直接回话,只说要考虑。
兮折自然是不会全部信他的,但是柳之栖现在除了相信她,再无别的选择。
盛天仙门兮折熟悉,连关押犯人的秘密之地她也知晓。
盛天境明着是仙门模范,暗地里折磨人的酷刑一套又一套。
很不幸,上辈子那些酷刑兮折都试过,她心心念念的夫君盛陵光亲自给她上刑的。
将她折磨地不成人形,还要跟她一遍一遍地标榜:“阿折,我是爱你的,只要你说出和楼湮的关系,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我就不为难你了。”
兮折能和楼湮有什么关系,她也很不解为什么楼湮那么坏却不对她下手。
可是她解释并没用,该受的疼痛还得受着。
云水境弟子广场西南方向有个地窖,在假山后面,就是用来给重犯上刑的地方。
因着祭祀典礼,所以盛天境的巡防很森严,兮折溜进去以后,又变成了玄吟的模样。
弟子们见是玄吟,便知道这几天的巡防都是玄吟师兄亲自监督的。
兮折一路向着那地下牢狱而去,果不其然,假山很封闭,四周连守卫弟子都没有。
兮折熟练地找到机关,一施法,那假山掩藏中的门便开了,直通地下。
里面灯火通明,她也知道柳鸢在里面了。
果不其然,刚到了底部,遇到拐角,一直往前就是底下牢狱。
石壁上都是火把,亮地刺眼。
老远就听见柳鸢痛苦的哀嚎声和盛陵光的咄咄逼人的声音。
盛陵光恨地咬牙切齿:“为什么要勾结东黎城对师妹下手!你那么残忍的手段都是跟谁学的?今日我也让你尝尝这挖眼的痛苦和诛心的疼痛!柳鸢,这都是你自找的,你杀谁不好你非要动凌初!”
柳鸢已经没力气了,她身上已然遍体鳞伤。
可是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已经这样了,盛陵光却还在折辱她,她的衣衫碎成了片掉在身下,她的两只胳膊和腿都被手臂粗的锁链吊着,臀下是一寸长的尖锐灵针。
盛陵光在她身上,每撞一下那尖锐的灵针就没入皮肉一分,柳鸢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
兮折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反胃又愤恨。
她也曾被盛陵光这样虐待过,那感觉,比下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她宁愿不得超生都不愿意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折磨。
兮折的身子在发抖,她想杀了盛陵光。
不知不觉念出了召唤紫电的法诀,她在抖,紫电也随着她的发抖从沈东黎灵袋里飞出,直直地往盛天仙门飞去。
沈东黎一看这就是兮折在召唤紫电,不得已赶紧跟上。
盛天境的弟子只看到一道红光迅速消失在天际,都好奇是什么。
沈东黎跟着紫电出现在地牢的时候,见兮折控制不住自己,盛陵光还在凌虐柳鸢,兮折的眼尾红地可怕。
紫电在她手里,像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砍了盛陵光。
沈东黎把人抱在一边躲起来,将她捂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拍她的背:“没事了,我在呢,没事了。”
兮折这才有些清醒,只觉得四肢发麻,回神时,紫电在她手里,她吓了一跳。
沈东黎也来了。
她的胸膛不断起伏着:“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
沈东黎安抚她:“他还不能死,还有用,他死了我们就拿不到龙脊了。”
兮折的身子抖地厉害,她又催沈东黎:“救柳鸢,快点,带她走。”
沈东黎看了一眼,只觉得不堪入目。
柳鸢的血已经把盛陵光都染了,偏偏盛陵光还不满足,还在继续。
这不堪入目的一幕简直让人恶心,沈东黎倒吸一口凉气:“我才发现,我不是最坏的,我杀人从不折磨人,盛陵光刷新了我对杀人两个字的看理解。”
兮折不敢看了,她攥紧了沈东黎的衣领,催他:“救柳鸢,带她走……”
沈东黎捏出法诀,有梅花在地牢飘落,落在了盛陵光背上,落在了柳鸢的胸前。
盛陵光只觉得眼前一黑,无数的梅花飘落,将柳鸢紧紧地缠绕,手臂粗的玄铁链子悉数崩断,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柳鸢被梅花卷走了。
盛陵光被铁链子击中了额头,当即倒下,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起身就追:“沈东黎!”
沈东黎已经带着柳鸢和兮折出了云水境,盛天仙门的警钟再次敲响,弟子倾巢而出!
盛堂第一时间吩咐弟子封锁盛天境!一个苍蝇都别想逃出去!
盛天境乱了起来,沈东黎说:“我们暂时出不去了,这个人要是再不救会死的,他们追来了。”
兮折把自己的仙缕衣脱了给柳鸢换上,她当机立断:“你去引开他们,我把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沈东黎问:“盛天境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兮折说:“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
沈东黎:“……”
眼看就要被追上,沈东黎不得不停下来,兮折背着柳鸢一路往八大仙门下榻的地方而去。
她本来是想去见凤兮的,可是一直没时间,这下好了,她直接就破窗闯了进去。
八大仙门都在云水境外下榻,明日才进云水境。
她的出现让在榻上闭目打坐的和尚惊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她一眼,继而又闭上眼,没有再看她。
兮折见真的是凤兮,心里五味陈杂。
她将柳鸢放在一边,回到窗边施法将自己弄破的窗户粘好,这才回头又看向凤兮。
他真的变了好多。
即使剃了光头,依旧是一副少年模样,那张脸依旧绝尘。
只是额间的“卍”字标识散发着金光。
她走到榻前,唤他的名字:“凤兮?”
凤兮没理她。
这时外面响起别人的声音:“无尘,什么声音?”
坐在榻上的人这才睁眼道:“是弟子不小心打破了茶盏,师父莫要担心,早些休息,阿弥陀佛……”
外面的人听闻无事,便又转身离去。
兮折看着他,他抬眼也看了一眼兮折,又看了看重伤的柳鸢。
开口却是:“施主又去闯祸了,可真是调皮地很。”
兮折只觉得眼中泪意翻涌:“现在,连我这个姐姐都不认了,张口闭口就是施主,凤兮,你有勇气跟我说你去出家的理由么?一声不吭就走了,谁都不要了?禹河也不要了,阿姐也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孑然一身?”
凤兮的喉头动了动,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还是叫贫僧无尘。”
兮折哽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楼下开始乱起来了,有人大喊:“我们是盛天仙门的弟子,奉命搜查,请各位仙长通融理解一下,有人带走了我们门派的重犯!”
兮折闻言,有些慌。
凤兮终于有了动静,他指了指床底,对兮折道:“藏进去。”
兮折转身过去把柳鸢先藏了进去,她没地方藏,她只得走。
叮嘱凤兮:“我过会儿来找她,我先去引开他们。”
他明显急了:“别去!回来!”
兮折愣了一下,他往旁边挪了挪,指了指身后的被子:“躺上来,被子盖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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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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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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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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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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