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雪急忙伸出手止住阎末瑶的动作,轻轻抚上她抹得通红的脸。“末瑶……尔南和你开玩笑的啦……”
有些冰凉的手掌轻抚在脸上,用力过猛导致的微微火辣感渐渐消去,阎末瑶嘟着嘴看向依雪脑袋后秦尔南露出一只闪着坏笑的眼睛。“死女人!”
秦尔南把依雪的手拉回被子里,拽在手心。“你还有伤呢,看你手这么凉,别伸出去了。而且,碰多了低智商的家伙小心你也被传染成低智商。”
“你……”阎末瑶翻了个大白眼,嘀咕道:“你才低智商,你全家低智商。”
秦尔南躺在依雪身边搂着她,淡淡一笑。“嗯……还有力气还口,说明还没有完全傻掉。不过也不对啊……我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吗?”
“噗嗤……”依雪躺在两人中间,笑弯了眼。“好啦好啦,你们两个,还要不要睡觉了?嗯?”边说边将阎末瑶的手拉进自己被窝里轻轻抓住没有被包扎到的指尖,歪着脑袋道:“末瑶……说好的唱歌呢?你知道我要听哪首的。”
阎末瑶看依雪的眼神有些朦胧,似乎是困了,心底不经泛起一阵阵心疼。
“嗯……老规矩,我唱,你好好睡。”
闭上眼,依雪甜甜一笑。“好。”
轻声一叹,阎末瑶看着依雪的侧脸,眼角满是疼惜地缓缓开口:“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歌声响在耳畔,依雪泛着困意牵过秦尔南的一只手小声问道:“尔南……你受伤了吗?”
“小伤,梓轩已经帮我处理过了……安心睡吧,你的内伤还没完全好。”
“嗯……那就好……”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对了……”
“嗯?”
“梓轩他们是好人……”
“嗯……我们知道。”
“嗯……那……晚安……”
“晚安。”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只要,有你陪。
清亮的歌声,带着似乎能穿透人心的温暖,散开于晚风拂过的大地,蔓延在花香四溢的庭院。
屋里,依雪抓着一左一右抓住两人的一只手放在腹上,嘴角噙着浅笑安睡在秦尔南怀里,秦尔南轻拍着她腰侧的另一只手渐渐放慢了速度,而阎末瑶看着两人恬静的睡颜,反复地哼着那从小到大陪依雪走出无数次恶梦和病痛的调子。
屋外,晚风还在吹。吹得后院那颗老洋槐上的花簌簌地落,树下的草地上开满了前院那些嫩白的小花,槐花落于白花之上,似乎还有微弱的声响。
风灵在隔壁客房,原本盯着雕花床顶若有所思的她,在听到阎末瑶的歌声后轻叹一声,缓缓闭眼。
同样在睡觉,别的客房中,烨霖抱着被子在里间床上睡得横七八竖,烨泽躺在外间床上,却毫无睡意,头脑里闪过的全是这几天与依雪相处的画面。阎末瑶的歌声悠悠传来,令本就辗转反侧的他更加难以入眠。
而之前自顾自地说要去睡一觉的闻人霜林,拎了一壶酒,爬上了自己的屋顶。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堵得难受,便赶紧大口大口地灌着酒。灌得太快,几口下去,酒壶就见底了。看着空空的酒壶,他微微一怔,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是怎么了?居然跑到房顶来喝酒?嗯……一定是小末瑶的歌太好听了……呵……”他站起身,红唇媚眼在夜空下齐齐勾起,捋了捋耳畔的碎发,轻轻一跳,便飘飘然地地落在了房门前,走进屋内。“晨露后,太阳还不是要升起来……我不还是那个于花中风流的我吗……至于那些烦人的问题……嗯……就让那些被烦的人自己烦躁去吧……”酒壶被丢在门外的草地,轻轻滚了两下,随着房门关闭的声音,一起停止在了夜空下。
梓轩立于后院的槐树下,幽瞳深邃而迷离地看向廊檐外挥洒了一片星光的天空,整个人好似烟雾笼罩。落下的白花,在触碰到他肩头的那一瞬化为粉末,悠悠散于风中。他的身后,站着温润如玉的闻人霜林。两人好像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而这交谈的内容,或许只有那破碎的花才知道。
这一夜的月都,有多少人一夜好梦,又有多少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日上三竿,阳光打在窗上,在屋内的地板上斜斜的映出木窗的轮廓。
秦尔南背对着床里还未睡醒的两人侧身而躺,盯着空气中飘浮的灰尘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外传来欢快的脚步声,接着大门被敲得“咚咚”直响,随之传来的还有烨霖甜甜得叫唤声:“末瑶姐姐!末瑶姐姐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微微皱眉,秦尔南转身看依雪的长睫轻轻颤了颤,一把抓起一边的衣服套在身上便往门口走。
烨霖的嗓门扯得更大:“末瑶姐姐!再不起床我就进来……啊!”
“砰!”
房门从里面刷的一下被秦尔南拉开,正好烨霖伸手推门,却慢了半拍,惯性导致他直冲冲地朝秦尔南身上撞去。但是很不巧,秦尔南轻轻一个侧身,烨霖就和地板来了个零距离拥抱。
摔了个狗啃泥的烨霖趴在地上闪着泪轻咳:“咳……坏女人……你干吗……”
秦尔南慵懒地抱着臂靠在门边。“我干吗?我不让难道等着你来撞我?还有,既然我是坏女人,你乱闯我房间我倒是要问你想干吗?”
烨霖蹭得一下跳起来,睫毛上似乎还挂着一颗小泪珠。“我是来找末瑶姐姐的!谁要闯你房间!你不是和风灵一间房吗?”
“我来照顾依雪碍着你了?”
“你……”
“尔南,是烨霖吗?”依雪带着惺忪睡意的声音从里间轻声传来。
秦尔南瞪了一眼烨霖。“公鸭嗓子!一大早吼什么吼!不知道依雪要好好休息吗?”m.χIùmЬ.CǒM
“你……”
“我我我,我什么我?懒得理你。”秦尔南朝着气结无语的烨霖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一脸担忧地朝屋内走去,绕过屏风前还不忘悠悠地说了句:“男人与狗,禁止入内。”
刚抬步准备紧跟其后进到房间里面的烨霖停住了步子,一瞬间的语塞,接着委屈地撅着嘴在屏风这头上蹿下跳。“依雪姐姐!死女人她欺负我欺负我!她不让我进去!是老大让我来喊末瑶姐姐起床的嘛!”
秦尔南来到床边,看依雪已经坐起了身,脸色已经不似昨晚那么苍白,眼里还噙着浅浅的笑意。无奈地朝外面翻了个白眼,秦尔南拉了拉依雪身上的被子:“不用理他!让他在外面蹦去。倒是你,再多休息会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依雪捂着嘴盯着秦尔南笑嘻嘻地道:“其实……我们家尔南和烨霖挺般配的啊。”
“瞎说!我跟你们……我是说,我跟他们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不同种族无法进行正常沟通。真搞不明白他天天在那卖萌是给谁看。”
依雪坏笑道:“哦?那你就不要那么在意嘛。他再怎么卖萌你不理他不就行了?”
“我……”
“谁卖门……”秦尔南刚开口想要反驳,一边成大字型趴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的阎末瑶歪着嘴含糊不清地说:“有依雪门吗……”
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秦尔南一把掀起阎末瑶的被子对着她撅得老高的屁股“啪”一巴掌甩了上去。这一巴掌拍得那叫一个清脆悦耳震撼人心,就连外面蹦来蹦去的烨霖都差点一个趔趄再一次倒向地板的怀抱。
阎末瑶捂着屁股蹭一下跪坐在床上。“谁?谁暗算我臀部?”
秦尔南抱着臂拿起肩头一缕长发淡淡道:“你的智商不适合让人暗算。”
阎末瑶的睡意全无,她一脚踩在床上指着秦尔南大有一副来干架的姿态喝道:“死女人!一大早你不吵架难过是不是!”却在刚威风凛凛站起身一半身的时候撞上了床顶。
“砰”地一声,用力过猛,撞得她觉得好像看见了白天的星星,晕乎乎地又栽回床上捂着脑袋哀嚎。
秦尔南摊手:“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你的智商应该是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暗算的。”
依雪憋着笑伸手去揉着阎末瑶的脑袋,“真是的,这么不小心。”
烨霖似乎是蹦累了,往一边的椅子上一歪,抓了桌上苹果就啃。“末瑶姐姐!唔……老大让我来喊你起床!他说要教你灵法!嗯这苹果好甜怎么我们房间的橘子就那么酸……哦!还有还有,他说你要是想陪依雪姐姐的话这两天可以不去学院的!”
阎末瑶趴在床上轻轻一颤,随即闷着头语气有些森寒地说道:“去,为什么不去?我还要烨泽那混小子和依雪成双入对的去。嗯……我想我得先去找院长谈谈,或者说……要先去找那个伤了依雪的人谈谈。”
秦尔南突然止住了笑,依雪揉着阎末瑶脑袋的手一顿,屋外的烨霖突然没了声音,一瞬间的安静。
安静的时间被拉扯得很长,空气似乎也被拉长了,变得稀薄起来。
烨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奇怪的弧度,却没人看得见。“末瑶姐姐……你都知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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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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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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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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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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