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雪劈开大腿蹲在凳子上,淑女形象全无,豪气干云道:“老娘已经说过,杀他个七进七出,若不然,他还当我邛厄帮是软蛋好欺负呢。”
“算了。”
韩三宝无奈道:“陆姑娘,你先想个法子阻拦官兵一会儿,待大总管酒醒之后,我再问她,若她决定不与官府为敌,我便解散邛厄帮。”
“你敢!”
韩立雪猛地站起来,不知何时将鞋子脱掉,赤脚站在凳子上,摇摇晃晃,随时有摔倒的可能,怒道:“邛厄帮是老娘一手创建的,是老娘的心血,你若敢解散它,老娘和你拼命。”
韩三宝摇头苦笑,朝一直发愣的仇逸轩道:“仇大哥,帮帮忙,将她绑回去,强行给她醒酒。”
仇逸轩不知为何,直直站着不动。
韩三宝再次叫道:“仇大哥!”
“啊,什么?”仇逸轩陡然回过神来。
“过来,帮个忙。”韩三宝扶住韩立雪,防止她从凳子上摔下来。
“哦哦。”
仇逸轩有些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却无论如何不敢伸手去碰韩立雪。
“你怎么了?”
韩三宝大是疑惑,照理来说,他全身骨头软一会儿,应该恢复了,尤其看到她女魔头本色爆发,更是应该唯恐避之不及才对,哪里还有心思骨头发软?
山贼们皆是如此。
色胆包天的风无涯以及岳景天更是如此。
仇逸轩支吾着不答,倒是仇逸璇几步走过来,代替他扶住韩立雪。
二人合力,强行将她从凳子上抱下来放在地上。
韩立雪也不闹,提起酒坛子递给韩三宝,眼中闪烁着泪花,柔声道:“三宝,陪我喝酒,我心里苦。”
这柔情细语仿佛在仇逸轩心中爆炸开来,全身微微一颤,登时冷汗直冒,心里直呼:好妖孽,厉害,厉害!
此时大军压境,可谓火烧眉毛。
但于韩三宝而言,那都不是事儿,了不起下山一通冲杀,千余名官兵,想来也经不住他几次冲杀。
却是无论如何不忍见韩立雪泪花闪烁,更不忍拒绝她仿佛恳求一般的话语。
他知她心里苦,十多年来,她从未有过真正的开心,此时大仇得报,按理来说,她应该开心才对。
可韩三宝能够感觉出来,她心里比以前更苦。
究竟苦些什么,他猜不到,只想尽自己所能,减轻一些她的苦楚。
思索片刻,他做出决断,一把夺过酒坛,裂开嘴巴一笑,而后咕咚咕咚猛灌几口,呼出大口酒气,登时豪气干云起来,“好酒,好酒!”
陆薇菡看得柳眉直皱,却也不制止。
她早已看出来,韩立雪几乎占据小山贼整颗心,是他最为重要之人。
如果她说让小山贼立刻去死,那蠢笨的小山贼只怕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立刻会从万丈深渊上跳下去给你看。
大军压境,不顾一切陪她喝酒,又算得了什么?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旁若无人般喝了起来。
韩三宝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几口烈酒下肚,已是面红耳赤起来。
早已忘记什么长幼尊卑,一把搂住韩立雪肩膀,豪气干云道:“我穷凶极恶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你不开心,若喝醉了你能开心一些,咱们就放开膀子喝,管他天王老子还是什么魑魅魍魉。来来来,给我抱几坛子酒过来。”
不仅陆薇菡皱眉,仇逸璇、仇逸轩也是大皱眉头。
邛山明面上,找不到一滴酒,可暗地里,谁床底下不藏着几坛子烈酒?
很快,几个山贼抱来十多坛子烈酒,韩三宝搂着韩立雪坐在地板上,一人一坛子对干。m.χIùmЬ.CǒM
仇逸璇看得暗暗吞口水,暗想大概酒真的很好喝吧?
于是壮着胆子走过去,伸出一根葱白玉指捅了捅小霸王的肩膀,小声道:“师祖,我……我能喝吗?”
陆薇菡已经开始翻眼睛了,你一个小丫头,去凑什么热闹?
韩三宝已经天旋地转,提起一坛子酒递过去,“喝,一起喝!”
见那整整一坛子烈酒,怕不下十斤的量。
仇逸璇吓了一跳,连忙摇手晃脑袋道:“我不要这么多,我喝一口就行。”
“少废话,不喝完一坛,谁也不许走。”
韩三宝豪迈地说着,一把将她拽得坐在地上,强行将酒坛子放在她怀里。
仇逸璇犹豫再三,终于是抱起酒坛子学着他们的样子狠狠灌下一大口。
火辣辣地烈酒入喉,仿佛火烧般难受,呛得她不断咳嗽,泪水都辣了出来。
韩三宝见此,没心没肺地大笑,“小丫头,不会喝,逞什么强?给我,你去找只小白兔练练手去。”
说着将酒坛子夺过去,又与韩立雪碰了一下,咕咚咕咚猛灌。
仇逸璇忍着整个身子从内而外燃烧一般的感觉,咳嗽之后,似乎……的确有些舒服呀,尤其脑袋轻飘飘地感觉,倒是……不差。
“谁说我不会喝!”
她又一把夺过酒坛,又灌下几口。然后……
咚!
一头栽倒在地板上。
韩三宝又是一阵没心没肺地大笑。
仇逸轩直直望着韩立雪,见亲妹子醉倒在地而无动于衷。
陆薇菡气得直拍轮椅,“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小哥儿,你不喝一点么?”
听到韩立雪的话,仇逸轩整个人又是微微一颤,结结巴巴道:“我……我……不会喝。”
“切,没劲儿。”
韩立雪鄙视了一句,又与韩三宝捧着坛子对干。
听到他鄙视的话语,不知为何,仇逸轩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豪气,暗想堂堂男子汉,岂能被他一介女流看白?
除死无大事!
于是一把夺过韩三宝手中酒坛,咕咚咕咚猛灌。
看得出来,他的酒量比仇逸璇好得太多,居然一口气不停,咕咚咕咚直接将整坛子酒喝光。
陆薇菡看得瞠目结舌。
她对这兄妹二人知根知底,一个醉心修炼,一个醉心炼丹,别说喝酒,连吃饭都恨不得三餐变作一餐。
哪里来什么酒量!
韩三宝和韩立雪鼓掌大赞,“好酒量,好酒量!”
啪嚓!
咕咚!
夸赞的话尚未落地,仇逸轩很干脆地醉倒在地,步仇逸璇后尘,酒坛子碎了一地。
韩三宝与韩立雪面面相觑。
“还以为是海量,原来是头纸老虎,无端吓老娘一跳!”
韩立雪学起小霸王语气说了一句,又看向陆薇菡,后者立刻摇头,“我不喝。”
韩立雪笑道:“陆姑娘,我知你身体寒气重,烈酒能驱寒,来喝一点。”
韩三宝也帮腔道:“喝一点吧,大家都喝,你也别扫兴。”
陆薇菡气得暗暗咬牙,却也不便再拒绝,只好推动轮椅过来,陪他们喝。
烈酒能驱寒。
以前,每逢冬天睡前,她总会喝上几口,直到得到九阳神火令而止。
因此酒量比仇家兄妹好上太多,比小霸王,似乎也略胜一筹,只不过与韩立雪相比,简直是被活虐。
十几坛子酒,几乎喝光时,韩三宝终于醉倒。
陆薇菡也没有坚持到最后,紧接着醉倒。
而见他们一个个都醉倒,韩立雪明显松下一口气,醉眼朦胧的双眼立刻明亮了几分。
她默默起身,先是将两位女子抱入房间放在床上,又生怕她们着凉,替她们盖好被子,这才再次走出来,将仇逸轩也抱入房中,最后是韩三宝。
替他盖好被子后,她温柔地抚触着韩三宝的脸,目光温柔似水,许久之后,才幽幽道:“三宝,原谅我。我与大商王朝的恩怨,终归是要有个了结。这是我的恩怨,我不想你参与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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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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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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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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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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