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骞接到电话的时候连叹气都没有了,只是长久的沉默。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听见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过去了。”
“……”
“去医院吧,或者让医生去家里看看,我去了也治不了你的病。”
罗向夏恨得咬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方骞就逃似的飞快挂了电话。
罗向夏猛的一下把手机往墙上砸去,房子太大了墙太远,没扔到墙上只扔到了地上,手机摔得四分五裂,飞溅着朝罗向夏报复,逼得她手忙脚乱的跳起来,避免了被划伤。
罗向夏更加生气,走到餐厅把刚做好的饭菜全部扫落在地上。
瓷器破碎的声音刺耳,好在陆明茗不在家,不用听她念叨。
罗向夏的厨艺堪忧,不过她记起了梅圆对她的忠告,要她想挽回就要放下身段的去追求。
所以她才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本来打算让方骞看看她的心意,没想到方骞连过都不过来。
以前和方骞在一起时罗向夏没费过半点心,没想到现在婚都离了,反而要绞尽脑汁去讨好。
罗向夏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她走到书房,里面已经大变样。墙上投放着罗向夏自己做的计划书和方骞的一张照片。
“有耐心……耐心使人进步。有决心……决心使人成功。”
要追方骞很容易,至少十年前是这样。
现在就不同了,罗向夏没什么追求别人的经验,好在经常有人追求她,她就把其中看得上的招数改头换面全朝方骞砸去。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
反过来应该也一样。
罗向夏每天早上掐着方骞上班的点去楼下书店等着,他不上车也没关系,她就慢慢开车跟着。汽车硬是开出了自行车的速度也是非常有诚意了。
下午方骞的时间不确定,为了躲她经常很晚才回家,罗向夏就8-9点再去,还是把车停在书店下面,看楼上开没开灯就知道方骞有没有回来了。
隔三差五还进学校去找他,带点特意找大厨做的饭去送餐,心情好了还会自己露两手。
只是方骞吃了秤砣铁了心,罗向夏天天出现,他视而不见。罗向夏给他带饭,他也不吃。
“我总不能给他硬塞嘴里吧?”
梅圆很惊讶:“你没有吗?”
罗向夏心烦意乱:“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没有。”
“你感情经验不是很丰富吗?”
“我也没你头这么铁啊,这个不行我就换一个嘛,世界那么大,帅哥一锅炖不下啊,”梅圆对她挑挑眉,“要不算了,我们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这气,他方骞好大的排场啊,换了他!”
“不行,”罗向夏冷静下来,“方骞不能换。”
“啧啧啧,狗粮噎人啊。诶,罗向夏你怎么突然这么痴情了非方骞不可,前段时间闹离婚冷着他的时候不是挺得劲吗?”
罗向夏情绪低落起来:“我错了……”
“这不就对了,但你别跟我说啊,你得跟方骞说才有用。”
“……我说不出口。”
“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想追男人还要面子啊?”
“就不能男人和面子都有吗?”
“想得倒挺美,”梅圆嗤笑一声,决心好好给她姐妹传授一下追男技巧,“你得柔和知道吧,要温柔体贴、细致含蓄,要受了委屈还不能表现出来,不能就这么硬邦邦的杵上去。”
“什么意思?”罗向夏一知半解的问。
“小鸟依人你懂吧,”梅圆给她抛了个羞答答的媚眼儿,“你要让人有保护欲,要让方骞一看心就揪着疼掻着痒,忍不住想把你揽进怀里呵护……”
“行了行了,”罗向夏听着牙疼,“具体一点。”
“这样,你就哭哭啼啼的往方骞面前一站,抱着他就哭诉你离开他多么多么难受,他走了你多么多么后悔,再说点痛改前非的话,再给他打点亲情牌,他要是心里还有你指定动摇了。”
罗向夏就知道不该来向梅圆取经,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嘿,你别不信啊,男人就吃这套,你得装一装啊。这女人一哭,小酒一喝,软话一说,诉诉衷肠啥的,保准十个有八个都俯首帖耳了。”
罗向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把梅圆的话放在心里,她愣愣的出着神,问:“你说我都这么放下身段了,方骞为什么就不回头呢?”
“那人家方骞当初多放低身段将就你呀,你不是照样铁石心肠吗?”
罗向夏的话说不下去了,胸口像填着一块石头压得她生疼。
她独自回了家,陆明茗已经睡了。
罗向夏在卧室门口,把灯关了又开开了又关。可不关开关多少次,偌大的床上依旧空无一人,方骞也不会笑着跟她说不要胡闹打扰他看书了。
方骞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书,罗向夏以前也喜欢。但后来渐渐就看不下去了,即使逼着自己也难看下去三行两句。
她的心浮躁了,再也静不下来体会阅读的乐趣。
有时候她回来得早,方骞会坐在床头给她念,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听着听着罗向夏就睡着了。
这些罗向夏以前不在意的事情,现在都变得弥足珍贵。
罗向夏又体验到了思念的痛苦,小时候罗老六关着她,不准她去见陆家人的时候罗向夏就是这种感觉,焦躁难安心痛难言。
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来得更猛烈更绵长,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罗向夏拨通了方骞的手机,好在他还肯接电话。
“怎么了?”
罗向夏蜷缩在床上:“……跟我说过话。”
“……”
“如果没事的话……”
“我想你了。”
电话里传来方骞的呼吸声,罗向夏闭上眼睛恍惚感觉他还在自己身边。
“对不起……我错了。”m.χIùmЬ.CǒM
“……”
“我会改的……我以后会变成很好的人,不会骂你了,会听你说话,我们养条狗,再把妈妈他们接过来一起住。
我会经常陪着你的,不会加班不回家,吃饭不会挑三拣四,也不会乱发脾气……不会不理你把你赶到客房睡,不会不照顾你的感受,也不会说话很大声。
方骞……你……”
你原谅我吧。
罗向夏没能把这句话说完,方骞已经挂断了电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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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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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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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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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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