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圆自己投了点钱在他们公司做的一个项目里,就经常往他们公司跑,正好也照看照看罗向夏,免得她一个想不开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天气正好,才早上十点罗向夏却又窝在椅子里睡着了。
梅圆用手上的杂志拍了拍她的胳膊。
“喂,醒醒……你是猪啊,才睡醒又开始睡了。”
罗向夏猛的惊醒,迷茫的看着梅圆。
“真绝了,你睡觉还流口水啊!”
“没有啊……”罗向夏拿手一摸,发现真流口水了。
“睡觉就好好睡不行吗,有床不用睡皮椅,睡姿不对很容易流口水的。”
罗向夏哦了声,接过梅圆递给她的纸擦了擦脸。
梅圆看着她叹了口气,忍不住问:“好几天没看见你人了,怎么样,方徽远的求婚成功吗?”
罗向夏不说话。
梅圆早就心里有数:“一把年纪了,做事怎么这么不靠谱啊,你以为拍电视剧呢,可劲的作,别说方骞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要被你气死。你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真的,心平气和开诚布公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m.χIùmЬ.CǒM
罗向夏还是不说话,拉开抽屉拿了一袋陈皮吃。
“你还喜欢吃这个呢,”梅圆笑了一下,这种陈皮他们小时候就有卖,学校外面的商店铺货特别多,罗向夏就喜欢吃这个,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还喜欢,“还是这个牌子,都多少年了还没倒?”
“前几年差点就倒了,”罗向夏说,“我就把它收购了。”
“哦……挺香,还是以前那个味道。”
“嗯,怀旧嘛。”
两人东拉西扯的聊着天,只要不提方骞罗向夏还是蛮正常的,除了低沉点,也看不出什么。
聊了一会梅圆就拍拍屁股走了,又留下罗向夏一个人出神发呆。
她一个人坐了半天,坐得腰疼,就想起来走走,可刚一站起来就哇的一声吐了。
罗向夏胃不好,以前还得过胃穿孔,所以吃东西特别挑剔,医生说她胃娇气要好好养着,这几年也的确被方骞仔细养着。可没想到离开方骞还不到两个月,这胃病又卷土重来。
正好闲来无事,罗向夏就开车去了医院。
“胃部有疼痛感或者灼烧感吗?”
“没有。”
“最近常常呕吐?”
“也不是经常吧。”
“吃饭方面按时吗?”
“都挺正常的。”
医生越问越奇怪,最后竟然戴起眼镜认认真真看了她一眼。
“经期正常吗?”
罗向夏愣了一会:“李教授……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罗小姐,检查报告挺正常的,您经期一直不定时,这次推迟了多久呢?”
拿到报告的时候,罗向夏还是很懵。
李教授慈祥的对她笑笑,医护人员也笑得很温柔。
“恭喜。”
罗向夏感觉天旋地转,脸色蓦的惨白——这绝对是一个晴天霹雳的坏消息。
罗向夏踉跄了一下,身后的护士赶紧扶住她。
“您怎么了?”
“打胎……要安排多久?”
罗向夏算不上仇恨小孩的那一类人,但她真的对生孩子有非常严重的恐惧。
理由也很简单,怕痛怕死感觉不值得。
像罗向夏这样自私的人肯定是没有为人类延续出一份力的觉悟,她有钱有势,大好人生张开了手要拥抱她,所以一向对生孩子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持反对态度。
虽然偶尔也觉得别人家的小孩子挺可爱,生出过养个小家伙好像也不错的可怕想法,但一想到其中过程麻烦艰辛,想到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或许跟小时候的经历也有些关系。
罗向夏小时候陆明茗怀过一次孕,那个时候罗向夏不大不小,并没从她妈身上看见什么母性的光辉,只看见了陆明茗的日渐憔悴和力不从心。她感觉怀孕的陆明茗变成了一个怪物,肚子怪异的鼓胀着,身上其他地方却干瘪瘦弱。那段时间罗老六难得像个正常丈夫,也会嘘寒问暖还常常带些营养品回来。他告诉罗向夏让她不要偷吃,她妈怀孕了,肚子里的弟弟需要营养。
罗向夏并不对那些廉价的营养品动心,只是在洗澡时偷偷看着陆明茗奇怪的身躯。
“我也是这么生出来的吗?”
“是啊。”
罗向夏感到了厌恶与胆寒,她觉得陆明茗肚子里的东西是跟母体争夺生命的怪物,等它成熟,又一个像自己一样自私怪异或者像罗老六一样贪婪恶臭的人就要诞生了。
小时候的罗向夏总是对自己充满厌弃,就像她仇恨和厌弃她父母和她的家。
是的,小时候的罗向夏也并不跟自己母亲多亲近。
她总是那么敏感贪婪,她感觉得到,陆明茗对她的爱是敷衍的。好像不想爱她,但偶尔又抵挡不了母亲的天性。
罗向夏长大后就很轻易明白了陆明茗的感受。一个女人不爱那个男人,也就很难爱那个男人的孩子。
但人是复杂的,感情这东西又怎么能简单的归纳划分。
陆明茗还是爱罗向夏,所以她离开又回来。等罗向夏越长越大,她的爱意就越来越深,等罗老六消失,留下她们相依为命。那个不爱的男人的孩子,就彻彻底底变成了陆明茗自己的、一个人的、全然归属于她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罗向夏不想生孩子。要是不用自己生倒没问题,但不用出功出力就能白得一个孩子,世上还没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手术安排得很快,有钱人的意愿总是很容易被满足。
罗向夏再次走进医院时,护士还是笑得亲切温柔。
医生安排的是知名的专家,护士也全是罗向夏认识的熟人,只为了给她最好的人流体验。
几个护士小声给罗向夏讲解着注意事项并贴心的进行心里安慰,即使是家人也没有她们体贴周到了。说实话她们也的确让人感到如沐春风,那种温柔与在意不是大客户真是体验不到。
过头的温柔让罗向夏头晕目眩,所有人她都很熟悉,但所有人她也很陌生。除了在医院他们相熟以外,罗向夏甚至没见过她们在医院以外的地方是什么模样。她的双手有点抑制不住的轻颤,心里压抑烦闷。
“很快就好了,几乎没什么感觉的……”
方骞的脸突然闯进罗向夏的脑海,鬼使神差的罗向夏突然说。
“还是算了吧……”
“您说什么?”
“我得回公司签个合同,这样……我明天再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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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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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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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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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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