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实在不想回家,公司也待得让人心烦,就约了整天无所事事的梅圆一起去喝酒消愁。
“哟,你这是被哪路妖精吸了精气啊,怎么这么憔悴?”
罗向夏的回答是翻了一个白眼。
“态度好点啊,”梅圆说,“本小姐可是看在你苦苦哀求的份上才出来陪你喝酒的,别搁这儿甩脸子。”
“谁对你苦苦哀求了,要喝就喝不喝就滚。”
“那我也不能白来呀,”梅圆自顾自的坐下了,“这么冷清啊,要不要给你组个局,人多热闹嘛。”
“滚。”
梅圆也知道罗向夏肯定没心情纵横草丛,不过陪一个失意的女人借酒消愁实在是一件苦差事,而且这个女人抱怨的话还很多。
“你说我哪里不好了,追我的人那么多,我只选了他,他还这么不识好歹……竟然跟我提离婚!”xiumb.com
“不是你吵着要离婚的嘛?”
“方骞说的,他放屁!”
“行行行,您对您对,您永远没错行了吧?”
“难道不是吗,不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认识都几十年了,至于这么绝情?”
“那你要人家怎么样,忍气吞声当什么都没发生?”
“本来就什么都没发生!”
“发生了那就迟了,我看方骞这回终于聪明了一次,这叫快刀斩乱麻及时止损。”
罗向夏火冒三丈。
“你专门来给我添堵的是不是?”
“不用客气,这是朋友的应尽之责……诶,不是我说你有什么可委屈的啊,要分你就干干脆脆的分手,要挽回就放下身段去追,你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谁说我要挽回了,”罗向夏愤愤地说,“离婚就离婚,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了?”
“那你有什么好抱怨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梅圆一脸坏笑,“诶,最近不和方徽远出双入对了,这匹小野马的滋味怎么样啊?”
罗向夏心里直泛恶心:“你别这么猥琐行吗?”
“我哪里猥琐了,”梅圆震惊,“我这长相猥琐吗?”
“你心里肮脏。”
“别,本小姐行得正坐得端为人坦坦荡荡跟某些人可不一样,你看吧,虽然我和方徽远玩过一夜情,可那是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跟某些婚内那啥的可不同……”
罗向夏震惊得都忽略了梅圆骂她的话,杯子从她手里滑落,啪的碎了一地。
“你……你说什么?”罗向夏的手都开始哆嗦了。
梅圆笑了起来:“别这样,朋友如手足,男人如衣服,共穿一件衣服也很平常嘛。”
罗向夏一向牙尖嘴利少有失语,她还没来得及组织破口大骂的语言就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我靠,罗向夏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呕……姓梅的,你怎么不早说?”
“怎么早说,我无缘无故的跑去告诉你我和别人有一夜情,我有病还是你有病啊,谁知道你放着方骞不要和方徽远瞎搞?”
“呕……呕!”
“吐我身上了!”
罗向夏最后喝得烂醉,酒精的滋味很倒胃口,但麻醉的大脑却能得到快感。
梅圆把罗向夏扛到酒店,在她的套房里洗了个澡。
罗向夏栽在床里,等梅圆洗完澡出来一看,竟然惊奇的发现罗向夏哭了。
“不是吧大小姐,你还会哭呢?”
罗向夏正处于昏睡与清醒的中间地带,她反驳道:“我没有……”
梅圆抓起她的手摸上罗向夏自己的脸。
“事实胜于雄辩。”
罗向夏痛苦的哽咽了几声。
梅圆叹了口气:“何必呢,你真是从小到大都这么任性。”
“我没有……”
“而且还死不认错。”
“……”
梅圆把罗向夏扔在主卧的床上就去解决身上的呕吐物了,所以房间里没来得及开灯。不过从酒店的落地窗看下去,外面一片灯红酒绿,也不至于让屋里太过黑暗。
在这样可见度不高的静谧黑暗中,梅圆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坐在床边看着外面的繁华景象。
“你有时候真招人讨厌,别人想要的你有,别人得不到的你也有,但你就喜欢作践。喂,是不是有的东西太多了,你才不知道珍惜啊?”
罗向夏没搭话。
“不过你又的确有本事,这么大的公司,那么多屁事,我要是你早就累死了,你倒是活得风生水起。你知道吗,我们家好几个孩子,我哥我姐的妈一个比一个厉害,还有几个在外面的没认回来呢,搞半天我妈都不知道是第几房小老婆……”
罗向夏这下倒清醒了,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嗤笑。
“我小时候也想不蒸馒头争口气,什么事都想拔尖,前些年削尖了脑袋和他们争。但公司的事真的玩不转,和那些老狐狸谈生意也是步步惊心,后来我就放弃了,也想通了,万事不如自己顺心。什么钱啊、股份啊、爹啊都不如自己高兴。
人人都想向钱看齐,为的什么啊,不就是图个享受嘛,享受为了什么啊,不就是图个开心吗?
我现在这样就挺开心的,比在梅家待着开心一百倍。再也不用每天心里沉甸甸的,满心的郁气,压得人都不会喘气了。
搬过来遇见你和方骞我真是挺开心的,有时候真觉得缘分是上天注定。
诶,你记得吗,我们小时候老喜欢到处疯。爬桑葚树,吃得一嘴乌,偷人家的茉莉花被狗追,那时候一到夏天就下暴雨,我们幼儿园总被淹,一院子的水漂满了不知道哪里冲来的拖鞋……”
罗向夏笑了起来:“记得。”
“还有啊,一下雨你们家门口的池塘就涨水,里面的鱼全跳出来。路边的草有一人高,被雨打伏在地上,铺在沟里还蓄着水,鱼就在里面游。”
“草哪有那么高,”罗向夏说,“鱼就一指长,我们常捡了去喂猫。”
“是,”说着说着梅圆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时候真开心,好像一点委屈都没有。真是奇怪,还那么小按理说都不太记事,但我就是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记得和你在一起的那种感受,所以即使你现在这么讨厌,我还是认你这个朋友的。”
罗向夏骂了她一句。
“真的,”梅圆说,“人越老就会越麻木的,以前汲汲营营的回头再看或多或少都有点不值。能牵动你的事情越来越少,你看电视不会笑了,看新闻不会哭了,看人家生了、死了、结婚了、出轨了都觉得太正常了,出车祸死了人都懒得去看了,我妈说……我这是成熟了。
好笑,我以前不明白我妈怎么活成这个样子。没有真心的朋友,对什么都麻木不仁,那么冷漠世俗。现在我有点懂了,但是我不想过那种日子,以前马路牙子上压死个耗子我都要感慨半天呢。罗向夏,你一定也不想过那种日子吧。
其实,我最羡慕你的一点就是你有方骞。你看,你说不在意其实很在意,你说不喜欢其实很喜欢,你说烦了其实也没烦。你和方骞都真幸运啊,竟然从小到大都这么能牵动对方的感受。
喂,这种人是很难得的,不要因为一些狗屁不通的事情错过了。”
罗向夏一时间也五味杂陈,她沉默了很久。
“算了吧……死缠烂打没意思,而且还有什么颜面去纠缠不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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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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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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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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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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