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图手握长刀一直隐在树影中观察着阵中局势,见梁仪以一敌三,自己的三员副将竟是全力防守,占不了半分便宜,眼见着梁仪挑翻了两人,赫图提刀从梁仪侧面杀出,加入战局,饶是梁仪反应迅速,仍被刀锋刮开了右臂,梁仪生生将一声痛呼遏在喉咙,撇了那偏将,只专心迎战赫图,渐渐体力不支,赫图见此,一声长啸,加快了挥砍。
不多时,三队精骑从山谷两侧的崖壁上奔出,赫图大喜,以为是之前安排好的伏兵听到号令支援,更是一鼓作气,要拿下梁仪。
“赫图,抬头看看我们是谁!”
赫图听到喊声大惊,击退梁仪,回身便走,却见一白衣银铠战将横戟挡住了去路。
“修儿,干得漂亮!”梁仪见到梁修,心中大定,忍痛大喊道,“将士们,援兵已到,冲锋!”
赫图心知大势已去,前后又是梁修梁仪两人夹击,一时难以应付,蛮军见主将深陷敌阵,全面溃败,被步步逼上高地。
“梁修,五年不见,武功愈发精进了呀!”只见高地深处冲出一队蛮兵,当中一位女子,策马冲到赫图身边。是雪莲。
只见雪莲嘴上夸着,刀锋却只认准梁修破绽,不给梁修任何喘息之机。
梁修不敢怠慢,提起十二分精神迎战,可是雪莲却很轻松,总是衔着笑:“你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梁修不答,拼了命将脑中的杂念剔除出去,只是全力迎敌。
“今日,就是这里了!”赫图见雪莲带兵支援,心中一喜,稳了稳心神,只对梁仪一人,梁仪右臂渐渐使不上力,只在硬撑。ωωω.χΙυΜЬ.Cǒm
双方援兵皆到,又成均势之态。
熊丽在谷壁高处,被一队将士守在中间,将战局看得清清楚楚。再战下去,必定对大齐不利。
“斩赫图首级者,赏千金,万户侯!”熊丽大声吼道,转身擂起战鼓。
“看!是陛下!”一名士兵听到战鼓擂响,望见坡上竟是陛下亲临,士气大涨。
“女帝也到了?有意思!”雪莲翻转刀柄,抵住梁修长戟,转身对着蛮兵大喊:“拿下女帝,雪莲嫁之,拜为国师!”
蛮兵闻言,立马又来了精神。
梁修奋力挣脱雪莲压制,策马倾身就是一戟,直刺胸口。
“怎么?这么凶!”雪莲应对自如,一手握住长戟,暗暗催动内力,梁修竟是抢不回来,心下一急,雪莲反手刀背一挥,将梁修打下马去,再顺势一刀——
眼见着一刀劈下已经是避无再避,梁修索性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预想的剧痛并没有发生,他张开眼睛,竟然是陈霄。
“阿修,退下!”陈霄提枪与雪莲缠斗在一起。
原来,陈霄守在谷口,就立刻派人上嘉陵关增兵支援,见暴雨落下,就立刻带兵进谷支援,大齐援兵源源不断涌进谷中,赫图自知再难抵挡,便立刻撇了梁仪,向后撤退。此时,熊丽一马当先,亦率亲兵冲下山坡,打得蛮兵落花流水。
雪莲卖了个破绽,从容撤出战局,护着赫图全身而退。“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雪莲的声音响彻峡谷。内功不浅。
我等着。熊丽心中暗答。她看清楚了,这个女子,就是那日来送信的使者。蛮兵溃败,熊丽被护在队伍中间,却看得真切。
首胜虽险,贵在提气,整个营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
庆功宴席上,梁修眼见着来来往往的人,除了座上的那一位,其他的,他都熟悉,自己十三岁就来边关投奔姑姑,姑姑的这些左膀右臂,和自己亦师亦友,那年,他离开得突然,都没和她们好好道别,今日又相聚,恍如隔世,若不是那件事……愈是热闹,梁修心底的往事愈是翻滚得厉害。他干脆悄悄走出筵席,又将城上各处巡视一遍,此处,昨夜还是剑拔弩张,暴雨如注,今夜已经被月光洒满,一片宁静。
“今夜的月光真美啊!”
梁修闻言转身,只见陈霄拱手,对自己笑得灿烂。
“五年不见,梁公子还是老样子。”陈霄衔着笑,城楼上的风还是有些冷,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梁修展颜一笑,他一到边关就认识眼前的这个女子,回想起那些年摸爬滚打的岁月,道:“五年不见,都这么生分了。那时在梁陈,笑笑你公务在身,到了辰州,又是军务繁忙,都没好好说话,怎么现在叫起我‘公子’来了。你看我这样子,是哪门子的公子!”
“阿修,听你在这里叫我一声‘笑笑’,仿佛自己年轻了许多!”陈霄笑着拍了拍梁修的肩膀,“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呢!”
“都二十好几了,还长!我是老了,笑笑可是正当年呢!”梁修见了故人,顿时觉得可亲可爱,一直笑着,“找机会,我要好好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怕早就是人家的刀下亡魂了。”
梁修想起昨夜的惊心动魄,若有所失。
“既然要谢我,还找什么机会,现在就可以呀!”陈霄有意无意地低头把玩着佩剑的穗子。
“呵,好啊!笑笑要我怎么谢你?”梁修收了思绪,微笑着等待陈霄的回答。
“那么……阿修,以身相许可好?”陈霄直视梁修的眼睛,“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长相守,死当长相思。”
梁修一下愣住了,时间凝固了一般,今夜的月光出奇的亮,亮到让梁修觉得陈霄眼中的盈盈水光特别闪烁。
“我知道,这样太唐突,可是,我害怕,我现在不说出口,就不再有机会——”陈霄握住梁修的手。
梁修抽出手,打断她的话,“我、我不配……我哪里配得上你……”梁修如鲠在喉,万千心绪让他只想从这里逃出去。
“阿修,你知道你有多优秀吗?不要再妄自菲薄了。”陈霄道,“傻子都能看出来,陛下对你上心了,她随时都可以要了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等打退了蛮贼,我依旧是个守边疆的武人,而你从此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不愿你再次不辞而别,这五年,我日日在刀口上过活,可我怕死,我怕再也无法与你相见!”
“你看错了,陛下怎么会看上我,我、我整日在军中只会舞刀弄枪,而且、而且,我……”梁修越说心越乱。
“阿修,”陈霄拿出一枚玉镯,交到梁修手中,见他要往外推,赶紧攥住他的手,“这是我们陈家代代流传下来,给长房主事正夫的信物,你千万拿着,陛下若是要纳了你,你也有个托辞。我不求你马上给我答案,我,等你。”
“我是真的喜欢你。”说罢,陈霄深深看了梁修一眼,转身下了城楼。
“我是真的配不上你……”陈霄的话犹言在耳。梁修握着手中的玉镯,揪紧了胸口的衣裳,似乎想将那颗藏在衣服底下的胸前的红痣藏得更深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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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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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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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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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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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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