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二婶笑着道:“过了聘礼,咱们就是亲家,我说句话,亲家可别恼,你们呀,以后别都把钱花到小闺女和儿子身上,能给大丫头添两件衣服,我们就没话好说了。再一个,大丫头你们也少使唤些,多给她养养,瘦巴巴的,谁看着都不舒服。”
这话相当于把甄家的脸面都撕下来踩了,甄家兴难堪地直搓手,赵氏气得头顶冒烟,甄老太也有些坐不下去,还是甄家的一个媳妇插话活跃两句,这一页才揭过。
接下来就是说成亲的日子,雷二婶道:“我们的意思,让他们尽快成亲。你们家二丫头两个月后就出嫁,之前大丫头没定亲就不说什么,现在大丫头也定下了,总不能让姐姐嫁在妹妹后面。”
甄家人都没意见,甄家兴问刘大婶子,“大婶子,您看下个月哪天是个好儿?”
刘大婶子想起来前雷弈特地塞给她的三两银子,知道这小子急着娶媳妇,就道:“来前我倒是看了黄历,下月十六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三两句话,事情就这么拍板定下了。
因为雷二婶刚才那一番话,两家人都没有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叙叙亲家的意思,很快就散了。
倒是好些村人,留在甄家津津乐道好一会儿。
雷弈出门前看了晨曦好几眼,晨曦便送他出去,因定了亲事,旁人只笑着指点一二,倒没有谁说难听的。
门口人不那么多的地方,雷弈看着晨曦道:“明天我带你去县里,做嫁衣。”
早上雷弈说带她去县里买衣服时,晨曦就很期待了,此时便很干脆地点头,她十分想去外面看看。ωωω.χΙυΜЬ.Cǒm
雷弈又说:“中午盖屋子的人就会过来,虽然时间紧,但是我会多找两拨人,争取半个月内盖好。对于屋子,你有什么意见吗?”
这还真是过日子的意思啊!晨曦觉得挺有趣,想了想道:“墙高点,屋子里最好加上取暖设备。”
雷弈一面记在心里,一面等着她继续说,听她只说这两句没了,下意识想抬手摸摸她柔软的发顶,半途中注意到不妥,他握住手,点头道:“好,等到开始盖屋子时,你可以跟我去看看。”
雷弈走后,晨曦就转身回了家,手里拿着刚才他交给自己的一个小布包,据说是什么首饰。
“大姐,雷弈大哥给你的什么啊?”甄璐一见晨曦进门,就笑着迎上来,很自然地要拿她手里的布包,“给我看看。”
晨曦一扬手避开了,见甄璐脸色僵硬难看,便笑道:“怎么,你姐夫给我的东西,得先给你这个妹妹过眼?”
甄璐的脸刷得通红,眼神里闪过狠色,她转头捂着脸哭道:“娘,你听,大姐说这话是要逼我去死吗?我不过好奇罢了,她怎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还未走的村人都听到了刚才的话,一个个热情地开口劝甄璐,心里却想,甄家这个小女儿心眼可真多。
赵氏本来心里就不痛快,晨曦那一句话她是恼极的,不过在村人都在的情况下,不好上前揍她。
这时听了小女儿的话,登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是传开了对璐儿名声可没一点好处,立即上前要扭着晨曦的耳朵拉她到屋里训斥。
晨曦闪身躲开了,笑道:“您可别再打我了,忘了你儿子说的,传出去多难听啊。”
赵氏一击不中已经恼羞成怒,哪里管晨曦说什么,还要上前时却被甄家兴拉住了,甄老太这时开口:“都消停点儿,大好的日子也不想好是吧。”
赵氏这才咬牙作罢,甄璐第一次受这么大屈,见爹和奶奶都没帮她出气的意思,捂着嘴就跑回房间去了。
?
睡觉前,晨曦才打开上午时雷弈给她的那个小布包,灯光下,金丝攒成的繁复牡丹中缀着两个白润润的珠子,看起来尤为养眼。
晨曦起身,到水盆边拿着簪在耳后比了比,发现竟挺不错的,心里也有了几分喜欢,将金簪放到灯光边反复看起来。
她以前从不用金银首饰,而且也没戴过这么古典的首饰,没想到这些最普通的首饰中,竟然还蕴含着这样耐人寻味的美好。
不期然想起雷弈送给她这些首饰时脸上期待的神情,晨曦有一阵恍惚,不为其他,实在是那个表情,与上个世界,拿着主母戒给她的秦绝,几乎如出一辙。
太像了,他身上有秦绝的感觉。
晨曦正出神,屋门被人敲响了,甄老太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曦,还没睡吧,给奶奶开开门,咱们祖孙说会儿话。”
晨曦看了眼绢布上的金簪和玉镯,嘲讽地笑了笑,一面将手里的金簪放下包起来一面慢悠悠说道:“奶奶,今天我跟着爹浇了大半天的地,很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外面静了会儿,甄老太笑道:“好,那你歇着。”
第二天一早,晨曦开门就见甄老太坐在院里等着她呢,甄老太面上的神情鲜有的慈爱,招手对晨曦道:“小曦过来坐,昨儿个累着了,今天怎么不多睡会儿?”
晨曦心说我倒是想多睡会儿,也得赵氏同意,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妇人,那双眼睛似乎就盯住自己了,容不得自己有一会儿闲的。昨天早上她出去找雷弈,回来后可得了好一通絮叨。
“有事吗?”晨曦径直去打水。
甄老太眼神闪了闪,拍拍身旁的石凳子让晨曦坐,“咱们祖孙说会话。昨儿个那雷家小子又单独给了你什么东西,让奶奶给你长长眼。”说着感叹,“真没想到,雷弈还有些个家底。”
晨曦想起了父皇那些兢兢谋算的宫妃,看来这天地下不论贫贵处,都有算计在,不过是所算计的东西大小有差罢了。
“只是两根簪子”,她说道,“我又不做传家宝,就不劳奶奶长眼了,您坐着,我还得去山上打猪草。”
“哎”,甄老太还想说什么,晨曦脸都没洗就走了。
看着大孙女的背影,甄老太脸色沉沉,起身到大孙女房门口晃了晃,终是没走进去。
既然雷弈有家底,就得能长远地用,若是惹恼大孙女,以后恐怕什么好处都得不了。
甄老太虽然偏心,到底是活一辈子的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昨天那一见,她就知道雷弈极为看重大孙女,前天雷家二婶却来替他求小孙女,说不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现在,甄老太就觉得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对大孙女动辄呼来喝去。
山脚边,晨曦看见了光着半边膀子在和泥的雷弈,由那衣衫缝隙下隐隐露出的结实有型的腹肌,让她很有上去摸摸的冲动。
不过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可以光明正大轻薄这个音好型佳的男人,晨曦也不急在这一时。
嗯,这个世界就渣他了。
只要在以后的两年拴住这个人,不让他护送女主一家去什么京城,她便不会陷入困窘中,反而是女主那边,没有男配这个堪称人形兵器的存在保护,在灾荒年月,恐怕很难走到京城。
晨曦才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完全可以以逸待劳,顿时心情极好,唇角也带上不自觉的笑容。
那边,早就察觉到身侧视线的雷弈和泥的动作越来越僵硬。
每每被那个少女的视线关注到,他便忍不住紧张,做什么都自然不起来。
将铁锨插在泥沙中,雷弈干脆不管手头上的事了,拿腰间的袖子抹掉额头的汗,穿好衣服,他走到晨曦身边,一语不发地摘下她背上的背篓就牵着她的手往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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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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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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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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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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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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