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便宜些?”张恒苦着脸问道,还没赚钱就要花钱,做生意最大的悲哀。
“小兄弟,我们知道你的情况,你这摊子很不错了,我们也收得很便宜,西门同样的档口,我们要收80。”花衬衫眉头一挑,解释得倒是很明白。
他们说得是实话,因为诺顿夫人出面的缘故,张恒这个位于东门绿化带的报摊,屋宇处以公益的名义,免除了地租,省去了他最大的成本。
他有些苦恼,昨晚李叔和夏荻好不容易才凑了110元,又准备了10元的硬币,自己现在可拿不出钱来付保护费。
他看了眼陈宝山离去的方向,已经见不到他的人影。
“你就别指望着找他了,我们是不敢碰这位大爷,可你能天天让他替你守摊?”花衬衫撇嘴道,竟然耐心极好地劝解起来,“你上面有人,能把这宝地占了,眼看着钱不会少赚,可也要体谅下兄弟们啊,大热天的,我们出来巡街,容易吗?”
“知道你们怕陈伯,否则也不会躲着,等他离开再出来找我。”张恒腹诽,神情焦虑,思索着该如何凑齐这个保护费。
“tfuckoutofhere!”突然,伴随着一声怒骂,一道红色的身影猛冲过来,一把推开了花衬衫。
诺顿夫人叉腰朝他们咆哮着,几个混混吓傻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还不滚,要我叫警察吗?”片刻后,诺顿夫人抹了把嘴,换了华语冷冷说道。
“夫人,我们认识您,可,可”花衬衫理了下差点被她扯烂的衬衫,哭丧着脸,就是不愿走。
他们知道这个摆摊的小子和鬼佬女关系不错,因此搞到了这个报摊,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鬼佬女竟然如此维护这小子。
他们是无论如何不敢对眼前这位美丽又彪悍的女士下手的,她是鬼佬,丈夫更是掌权的鬼佬,香江就在这帮鬼佬的统治下,几年前不明情况去骚扰蓝田慈善小学的那几个小弟,现在还在赤柱吹着海风吃着皇粮呢。
可如果收不到钱,他们又无法回去和自己大佬交代,难道还要自己倒贴不成?
“诺顿夫人,能否借给我60元钱?”张恒轻轻拉了下她的胳膊,诺顿夫人立刻收起凶悍的表情,换了一副慈爱的面容,“给!你没受委屈吧?”
张恒摇摇头,走过去把两张钞票递给花衬衫,“这个月的,你们走吧。”
“好叻,谢谢小兄弟,下次有人找你麻烦,报我小花哥的名号就行,蓝田邨无人不知。”花衬衫先是惊愕一下,然后立刻攥紧钞票,带人逃一般地走了。
“你,你干吗还交钱给他们?恨不得把他们全抓起来坐牢,一帮渣滓!”诺顿夫人不满地看着张恒。
“诺顿夫人,你先擦擦嘴。”张恒微笑,诺顿夫人脸立刻红了,连忙掏出丝绸手帕,轻拭嘴角,“我这不是替你出头嘛,不识好人心!”
“谢谢你。”张恒真诚地看着她,“你今天赶走了他们,或许他们害怕你,从此不来找我,不过我估计可能性不是太大,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每天出来要钱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他们也要向老板交代的。”
“我管他们交代不交代,想勒索你,就是不行!”诺顿夫人撅着嘴,忿忿道。
她如小女孩般的样子,忽然让张恒觉得很可爱,他抛开绮念,接着解释道:“无论你反感也罢,愤恨也罢,你得承认,刚才发生的事情,在香江是普遍事实。”
“是的,这是我最反感的,你们华人的所谓潜规则!”诺顿夫人不忿点头。
“既然是你所说的潜规则,那就说明至少目前为止,大家都习惯了这套规则,也普遍都遵守这套规则。”张恒笑了下,娓娓道来,“我今天或许可以借用你的身份压服他们,来突破这个潜规则,可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这份外力,那时将会发生什么?”
“噢,我的主,可怜的孩子,你永远不会失去我的关爱和友谊!”诺顿夫人紧紧抓住他的手,眼睛里全是母性的柔情,“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我相信!”张恒轻轻抚摩着她的手背。
诺顿夫人不像大多数洋人,她的汗毛稀疏,且柔软,皮肤特别白腻,手感,额,很不错。
直到她的目光开始变得严厉,张恒才停止了动作,讪笑了下,换了严肃的表情,“如果我借助外力,那我就不再是我,也就丧失了人生的意义。所以,我会努力拼搏,直到有一天”
“我会成长到可以依靠自身就突破规则,甚至可以定下自己的规则,让别人来遵从!”
他的神情无比自信,全身似乎散发着神奇的光芒,诺顿夫人傻傻看着,半晌无语。
“或许你说的对。张恒,我觉得你醒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良久,她轻轻说道。
“是吗,哪里变了?”张恒有些慌张,故作淡定道。
“以前的你是个内向而羞涩的男孩,现在的你,就像一个中年男人般,散发着成熟、自信,还有猥琐和好色!”诺顿夫人狠狠剜了他一眼。
张恒差点摔倒,他故作夸张道:“如你所说,这是神迹!”
“或许是吧。”诺顿夫人迟疑道,奔向跑车,“差点忘了,我带的饭菜快冷啦!”
看着张恒美美吃完自己带来的丰富午餐,诺顿夫人收起饭盒,满意地驾车回去,临走前再三叮嘱,有事务必打电话给她。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目送汽车消失,张恒摇摇头,躺在椅子里。
一个下午没什么行人,熬了很久,困意涌来,他干脆闭目小憩起来。
啪!
不知过了多久,一颗小石子砸醒了他。
张恒睁开眼,不远处一帮背着书包的小孩子,嘻嘻哈哈着对他指指点点。
“靠,连这种小毛孩子也来欺负我!”张恒起身大骂,“还不回家去写功课,小心被老爸揍,被老师骂!”
“睡美人!睡美人!哪只蛤蟆吻醒你?”不知道谁出的歪主意,这帮小孩竟然齐声大唱起来。
别说,故事改编得还挺有味道的,张恒气乐了,举起胳膊,我这是美人吗?
额,瘦弱的就像竹竿。
他惭愧地放下手臂,朝他们咬牙切齿,却无力反击。
这帮混小子们更来劲了,不时有人捡起小石子远远扔来。
啪!笃,笃!
李子贤突然冲出来,一脚踢翻为首最嚣张的小孩,顺手又给旁边几个头上来了个响亮的毛栗子,“滚回家去做功课!”琇書網
哇!
孩子们哭喊着四散奔逃。
“那个,张恒,我是来学英文的。”李子贤搓着手过来,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
“叫张老师!”张恒坐下来,端起脸。
“我们小时候可是好哥们啊,你忘了吗,那次夏荻姐洗澡,你还拉着我趴窗户呢。”李子贤一脸献媚的笑。
“还有这种奇葩操作?”张恒迅速回忆了下,然后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得逞,两个混小子被各自老爸痛揍一顿。
“夏荻姐是我媳妇,以后你该叫师娘,听明白没有?”他眯起眼,神情不善地打量着这个尚未重获新生的混世魔王。
“真的要这么认真?”李子贤傻眼了。
“是的,记住,欺师灭祖,觊觎师娘,都是逆天大罪,”张恒扬起手臂做劈砍状,“要杀头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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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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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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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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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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