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也从未否认过,息王对大唐立国的功劳。当时国家新立,民生凋敝,陛下征战四方,所需的军用粮草却从未短缺过,这是何等不容易。自息王死后,粮草后勤便再也没有调度如当年一样过。息王的能力,陛下一向是认可的。因此在有人试图构陷息王的时候,陛下绝不肯答应。”
“嗯、”李牧点头应声,心中却想,恐怕也不尽然吧,当时的情况,李建成虽然死了,但是太子党还有一大批人在呢,比如魏征,王珪,薛万彻等文臣武将,在朝中的势力也是非同一般,把李建成彻底搞臭,必定会伤害到他们的感情,引起这些人的不满,不利于维护政权的稳定和统治集团的稳定。至于什么兄弟情深,还是省省吧,真的情深,也不会赶尽杀绝了。
“后来又提议定谥号为“灵”,陛下起初还是不同意。”
“灵?”李牧皱眉道:“这灵何解?是不好的意思么?”
高公公一副看文盲的样子瞥了他一眼,道:“《谥法》有言,无能之人身居高位曰灵,谥号为灵,意思是说息王身为太子,却德不配位。他能被立为太子,并不是因为他的才干,而是因为他出生的早,是靠着“嫡长子”的身份才当上太子的。”
李牧纳罕道:“这也不符合实情吧。”
“是,所以陛下起初不同意。”高公公叹道:“但后来陛下答应了。”
李牧撇嘴,高公公解释道:“陛下不得不答应,因为陛下的皇位,来路不正,无法正名,他得给天下人一个说法,否则他就是乱臣贼子。谥号定为灵,能够争取一些舆论支持,即便有牵强附会之嫌,也算是一个交代了。”
李牧心里腹诽,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个身后名么?情意什么的,都是假的。把李建成描述成一个懦弱的无能之辈,比把他描述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更容易让李建成旧部接受,不会激起他们的不满,过于伤害他们的感情。算是一个折中,让大家都有台阶下来。
“等等、”李牧忽然想起来,好像不对劲,李建成的谥号不是‘隐’么?也不是灵啊,难道还有变化?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高公公接着说道:“灵这个谥号,是定下来了,但是陛下还是心绪不宁,咱家记得当时是二月,墓志铭的碑文都已经刻好了,三月便要择选日子下葬,就在最后关头,陛下改了主意,把‘灵’改成了‘隐’。”
“这有什么差别?”
“差别可大了。”高公公恨不得给李牧拿来一本《谥法》,解释道:“陷拂不成曰隐;不显尸国曰隐;见美坚长曰隐;隐括不成曰隐;不尸其位曰隐;违拂不成曰隐;怀情不尽曰隐;不明误国曰隐;威德刚武曰隐。这是一个中谥,而灵是下谥。”
“哦。”李牧明白高公公的意思了,李世民最终还是顾念点儿兄弟之情了。虽然没有非常中肯地给李建成一个评价,但至少没有恶语中伤。
“可是我还是有一件事不明啊。”李牧琢磨了一下,又问道:“按你的说法,所谓谥号,分上中下,中谥应该也不止一个吧,但为何偏偏是个隐字呢?”
“这可就不足为外人道了。”高公公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小太监,自觉地退后了五步。高公公压低声音,道:“这里头的事情,所知道的不过三人,恰巧,咱家就是其中之一。”
“哦?公公如何知晓?”
“陛下最终决定更改谥号的时候,夜不能寐,挑灯读史。咱家伺候陛下,看到了陛下读的书。其中,有这么一段故事。”
“请公公解惑。”
“《春秋》中的一段:鲁国国君鲁惠公去世,下令传位于太子姬允。但太子姬允还很年幼,不能处理国政,所以由庶子,姬允的哥哥姬息代理国政,所有人都觉得,姬息代理国政,是要染指大位了。但姬息却说,他只是帮助兄弟,没人信他的话,姬息也不辩解,但只要有人问起,他便还是这样说。”
“话虽然这样说了,但信的人没有几个。大部分的人是不信的,鲁国有一位大臣叫做羽父,他就不这么想,他的想法是国君的位子谁坐着就是谁的。于是羽父劝鲁隐公杀掉弟弟姬允,除掉后患,这样他就能永久做国君了。他自告奋勇可以帮助姬息做这件事,条件就是,事成之后,他要做鲁国的太宰。”
“姬息回答地十分实诚,他告诉羽父,他本来就没打算一直做国君,之所以做了十几年的国君,是因为姬允年纪太小,没有处理国家大事的能力。现在他长成大小伙子了,也到了归还国君之位的时候了。为了让羽父相信他的话,他甚至拿出地图来,指出一个地方,说已经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小城,作为自己养老只用。”
“这羽父听鲁隐公心意已决,感到十分失望,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这姬息对亲弟弟如此回护,今日自己已经表露了不臣之心,来日他交还了国君之位,新的国君姬允还不得把他杀了?”
“为了免除血光之灾,羽父想出来一个绝妙的主意。既然兄长不愿意杀弟弟,那我就去劝弟弟杀哥哥。甭管是谁当国君,太宰他都有的做。于是,羽父又跑到姬允那里游说。姬允不知其中细情,接受了羽父的建议,让羽父带刺客秘密杀死了姬息。”
“就这样,弟弟姬允当上了国君,这就是鲁桓公,羽父也如愿当上了太宰。后来,姬允给哥哥姬息定谥号为“隐”。”
李牧恍然,心道,原来这息王和隐太子是从这儿来的。细细一想,李牧不禁道了一声‘高’,李世民这一手高啊。他把自己类比姬允,把李建成类比姬息,这是在告诉世人,其实兄弟俩都没错。会发生玄武门之变,是因为有人在中间挑唆!
早就有传言,说李渊曾对李世民说过,天下是靠他征战得来的,所以有意要把天下交给他。只是碍于他不是嫡长子,所以没能施行。若兄弟俩类比姬允和姬息,这事儿就可以有这样一个说法了。
李渊(鲁惠公)想把江山交给李世民(姬允),但李世民(姬允)年幼,只好先交给李建成(姬息),而李建成(姬息)也没想霸占皇位,是打算自己做几年,等弟弟独当一面之后,就把江山还给他的。此事有奸人(羽父)出现,挑拨兄弟之间的关系,最终导致了玄武门之变的悲剧。
故事很完美,只是少了个替罪羊。但这替罪羊也很好找,门阀、世家,随便拿来一个都说得上。琇書蛧
高公公见李牧若有所思,知道他明白自己话语中的意思了,尖声笑了一下,道:“侯爷,想必陛下的意思,你已经了然了。如今你做了息王的嗣子,便是修复当年错误的第一步。眼下,只是缺少一个‘羽父’罢了。”
“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还不到时候。”
李牧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公公提点。”
三两步到了宫门口,高公公笑道:“咱家也只是胡言乱语,做不得数的,咱家还要去传旨——”
李牧与高公公见礼,二人不同路,各自而行。
一路上,李牧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李世民让高公公跟他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让他配合演戏,还是说想借此敲打一下他。李世民对李建成,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兄弟之情,还是说,一切都是为了他身后的名声,所做的一切,都是一连串阴谋阳谋中的一环,若真是如此,李世民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对自己,又是一个什么安排呢?
狡兔死,走狗烹?
李牧打了个冷战,他忽然有了一种直觉。李世民对他的纵容,暗藏杀机。
“狡兔死,走狗烹——”到了京东集,李牧喃喃念叨这句话,从马上下来,显得有些失魂落魄。走路便没有看路,忽然,他感觉自己好像踩了什么东西,差点绊倒了,低头一看,原来是踩了一个人,旁边有个小和尚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哎呀,抱歉抱歉。”李牧赶紧从这人身上下来,小和尚扑过去,把这人拉起来。李牧这才看清被自己踩到的人,原来是慈恩寺有过一面之缘的玄装法师,小和尚自不必说,是一休小和尚。
“抱歉,在想事情,没看到法师。”李牧打量了玄奘一眼,道:“法师不在慈恩寺潜心研究佛法,来我家做什么?这店可是女孩儿家买东西的地方,和尚也需要香水银镜么?”
“阿弥陀佛,施主玩笑了。贫僧来此,是有事向请教施主。贫僧不知施主居住何处,所以找了一休询问,不敢进门叨扰,只好在门口等候。”玄奘歉然道:“贫僧也知,此地是女施主光顾的店面,不敢在正门惹人注目,阿弥陀佛,还请施主不要见怪。”
李牧见他态度真挚诚恳,也不好恶语相向,伸手推开了门,道:“法师与我也算有缘,什么话,进来说吧。”
“叨扰施主了。”
玄奘和一休跟在李牧身后,进了后院儿,李牧叫人搬了板凳过来,三人坐下,有丫鬟沏茶,玄奘连道不用,他不喝,一休小和尚也不喝,李牧自己拿了一盏茶,拨了拨茶叶,喝了一口,问道:“法师想要请教什么,不妨一问。知道的,我便说了,不知道的,我便不说,如果你喜欢听我胡言乱语,我也可以随便说说,真真假假的,法师自己判断就是。”
绕口令似的话,让人有点反应不过来,好在玄奘并非凡人,李牧这点儿障眼法,没有分散他的注意力。玄奘目光清澈,问道:“施主一言道破佛教弊端,贫僧受用不尽。但其中一些话,贫僧不能苟同。在贫僧从小的认知之中,佛法乃是劝人向善,既然是劝人向善的道理,又怎会是错的呢?”
李牧摊摊手,道:“慈恩寺的和尚如何做的,你也看在眼中,若你来跟我做口舌之辩,恕我没工夫奉陪。”
“贫僧不敢。”玄奘连声道:“贫僧也看到了慈恩寺的一些和尚的做法,确实不妥。贫僧也曾自省,行为之中,也有不妥之处。也是非常想不通,为何日夜绕口令似的话,让人有点反应不过来,好在玄奘并非凡人,李牧这点儿障眼法,没有分散他的注意力。玄奘目光清澈,问道:“施主一言道破佛教弊端,贫僧受用不尽。但其中一些话,贫僧不能苟同。在贫僧从小的认知之中,佛法乃是劝人向善,既然是劝人向善的道理,又怎会是错的呢?”
李牧摊摊手,道:“慈恩寺的和尚如何做的,你也看在眼中,若你来跟我做口舌之辩,恕我没工夫奉陪。”
“贫僧不敢。”玄奘连声道:“贫僧也看到了慈恩寺的一些和尚的做法,确实不妥。贫僧也曾自省,行为之中,也有不妥之处。也是非常想不通,为何日夜绕口令似的话,让人有点反应不过来,好在玄奘并非凡人,李牧这点儿障眼法,没有分散他的注意力。玄奘目光清澈,问道:“施主一言道破佛教弊端,贫僧受用不尽。但其中一些话,贫僧不能苟同。在贫僧从小的认知之中,佛法乃是劝人向善,既然是劝人向善的道理,又怎会是错的呢?”
李牧摊摊手,道:“慈恩寺的和尚如何做的,你也看在眼中,若你来跟我做口舌之辩,恕我没工夫奉陪。”
“贫僧不敢。”玄奘连声道:“贫僧也看到了慈恩寺的一些和尚的做法,确实不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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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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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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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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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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