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楚时从期盼着赐婚的事有转机到爱咋咋地。
凑合过吧,他就是条没有感情的咸鱼。
反正等宁无渊走上宁傲天的巅峰之路,之后就一定会登顶的,到时候接触婚约还他自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楚时心里盘算着。
想通之后,周身包袱霎时都卸了。
楚时便过起了正儿八经的咸鱼人生,吃吃喝喝之外,娱乐便是常与方灵景约着出去玩。
起初楚时还试图打听打听那封信是谁的,派出去的人一直查不到什么线索,便也只能暂且不了了之。
咸鱼的快乐人生总是过的飞快,终于到了大婚的前一周。
是日,宫里往渡清王府派了教习嬷嬷,负责教导楚时皇室大婚的礼仪。
教习嬷嬷瞧着慈眉善目,手里拿的教棍却比楚时初中班主任手里的椅子腿还要粗。
不过,楚时哄老人那是驾轻就熟,那嬷嬷一日下来就被他给成功收服了。
楚时已经亲亲热热的叫起了嬷嬷,连姓都省了。
两人熟了,嬷嬷便透露了心里话。
她道,这也是她第一次教导男妻,她这心中也直打鼓。
楚时起初没反应过来,问为何。
嬷嬷促狭地笑着凑近他,道:“这男女床笫间之事我懂教,这男的伺候男的,嬷嬷我也不熟啊。”
……
楚时恨不得咬了舌头,后悔自个为什么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嬷嬷却打开了话匣子,一边嘎嘣嘎嘣的磕着瓜子,一边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
“这男妻不好当啊,你想你这肚子肯定是不能生了。”
……
楚时看了看自己平坦的一块腹肌手感良好的小腹,觉着嬷嬷这失望的语气怎么这么古怪。
“这一块儿你就输给外面那些莺莺燕燕了。你这脸虽然是一等一的俊俏,但这色衰爱弛最是常见。我看你诗词歌赋也不怎么精通,骑射也不太行,礼仪又不是很懂,人是实诚,但更容易被坏男人哄骗。”
嬷嬷长长叹了口气,拍了拍楚时的手,“嬷嬷实在是为你操心啊。”
……
楚时:看出来了。
“嬷嬷也是心疼你,你别怪嬷嬷多嘴啊。你这种情况,就必须要会伺候男人,把人伺候舒服了,这地位才会稳。但是这事儿,嬷嬷我也不甚懂,这样吧,今日我就进宫去问问,有懂的明儿我就带过来教教你。”
嬷嬷完全无视了楚时此刻的死鱼眼,说着说着把自个给说激动了。
楚时想拦都没拦住,她行动力满分,腿脚利索的就回了宫。
楚时看着一桌的瓜子壳陷入了沉思,封建礼教害人不浅呐!
嬷嬷说到做到。
第二日便真带了个人来了,那人是嬷嬷的同乡,说是早年服侍过有龙阳之好的主子。
看到楚时的第一眼,那人便道:“长的真是俊俏。”
嬷嬷拿楚时不当外人道:“可不是吗?脸是一等一的,人也是真的单纯。”
楚时也不知道是该开心好,还是难过好。
接下来的一整日,两个嬷嬷轮番上阵,一边是繁复的礼节,一边是满屏的马赛克教学。
楚时深刻的体会到了何谓“水深火热”。
一日的教学成果当晚便体现了出来。
用晚膳之时,楚时抬眸措不及防同宁无渊对视了一眼,脑子里顿时就涌现出了嬷嬷教导的无数马赛克内容。
于是宁无渊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楚时哼哼了句“饱了”,便兔子似的跑了。
一口气跑回了房中,关上门楚时直接扑到了床上,用被子拢住了头。
被子里传出闷闷的锤床声。
楚时觉得他纯洁的心灵受到了污染,他再也不能用单纯无垢的眼神去看宁无渊了。
大婚前一日。
嬷嬷终于将所有礼仪悉数教给了楚时。
确认楚时背下了所有婚宴步骤之后,嬷嬷颇感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
“这两个人过日子呀,最主要还是找个情投意合的,老身这几日瞧着王爷对你着实不错。宫中老人都晓得,王爷也是十分不易,你们两个相濡以沫,老身也希望你们能过的幸福。”
说着抹了抹泪。
虽然他和宁无渊不是嬷嬷以为的那种关系,但这并不妨碍楚时被一个可以算的上是陌生人的好意给感动了。
他也微微红了眼眶,对嬷嬷道:“倘若嬷嬷有一日得以出宫,必定要来找我,我给你养老。”
嬷嬷擦了擦眼泪,诶了一声。
按照大齐的习俗,新娘婚礼前一日除了身边伺候的下人,不得接触其他人。
嬷嬷同楚时道了别后就离开了。
宁无渊则早在嬷嬷来的那日就被嬷嬷赶出了内院,说是两人不能见面。
星河低垂,一盏孤灯。
楚时撑着脸枯坐在烛火前,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捏着火苗苗。
夜深人静,那种明日就要嫁给一个男人的失真感又冒了上来,闹的他死活睡不着。
恰在此时,楚时听到了敲门声。
本以为是给他送热水的下人,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宁无渊。
今日的宁无渊格外不同。
楚时记忆之中的宁无渊像一柄出鞘的剑,闪烁着锋利的锐气,但是对待自己的时候,又会将不伤人的一面掏出来。
而今日的宁无渊头发微散着,只随意的挽了个髻。穿着从未穿过的月白的袍子,整个人少了锐气,多了几分清冷。
“怎么,不请我进去吗?”宁无渊扬了扬手里的酒壶。“不会是听了嬷嬷的,婚礼前都拒绝同我相见吧?”
楚时发现自个居然看愣神了,回过神来赶忙让开了身。
两人在桌边坐下。
明明之前也常有二人独酌的日子,可不知为何,即便知道这婚礼并不是外界所想的那样,楚时也觉得两人仅仅是坐在一处,都与之前的感觉不同了。
热的慌,好像有什么在两人之间流淌。
宁无渊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楚时。
“知道我为何来找你吗?”
楚时抿了口酒,是他喜欢的桃花酿。
“为何?”他问道。
宁无渊笑了笑:“明日的大婚是做给外人看的,有样东西,我想今日亲手交给你。”
宁无渊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木簪。
线条流畅,没有什么繁琐的花纹,若不是木簪的尾端镶嵌了一颗通体翠绿成色极好的玉石,这木簪便是再普通不过。
宁无渊招招手,楚时下意识就低了头。
感觉到宁无渊的手微微用力,将木簪插进了自己的发中。
宁无渊打量着楚时,半晌笑了。
“好看。”
楚时顿了顿,到底没将簪子拔下来,他问道:“这是……?”
宁无渊垂眸,淡淡回道:“这是我自个做的。”
楚时舒了口气,好在宁无渊没说这是传家宝之类的,不然他压力可太大了。
但楚时不知晓的是,宁无渊被父母抛弃,他们留下的东西他也弃若敝履。
亲手做的簪子对宁无渊而言就是最珍贵的东西。
宁无渊不敢祈求更多。
他从来知晓,好的猎手,碰到胆小的猎物,不能冒进,得一步步的接近他,让他察觉不到危险,关键时刻一击咬中对方咽喉,等到那时,一切反抗挣扎便成了徒劳。
再拆吃入腹滋味无穷。
眼下的情形,楚时肯老老实实带着簪子他就满足了。
只让楚时喝了一杯,宁无渊达成自己目的,便毫不留情的带着剩下的酒走了。
楚时心里激愤,只能气哼哼的沐浴睡觉。那点对即将到来的大婚的忐忑,因为这一打岔,消散了不少。
意识到这点,还是第二日被叫醒之后。
楚时下了床,看到满屋子伺候他洗漱装扮的人,压抑下的紧张铺天盖地袭来。
僵直着身子让人给他套上了吉服。
宁无渊免去了他穿新娘服侍的尴尬。
给他做的吉服也是同寻常的新郎服一般,只不过宁无渊的是紫色蟒袍,绣文九蟒,而他的吉服之上绣的是凤。
说是服侍着楚时穿戴,但宁无渊早就有过吩咐,这方面全听楚时的意思,而楚时的意愿自然就是不打扮。
让他真的像新娘子一样描眉扑粉他可不乐意。
不过媒婆倒是十分会说话。
见到楚时就片刻没停的夸上了,直说他这般模样完全不需要再做任何雕饰。
最后只帮他换了吉服,又编了发辫。
一切准备妥当,楚时看着镜中的自己,竟觉得有些陌生。
他想了想,还是带上了宁无渊昨夜送来的木簪。
既然宁无渊特意过来相赠,那想必这个木簪对他是有特别的意义的。
准备好一切之后,楚时被带上了红盖头。
宁无渊想着楚时作为他的男妻,要经受许多流言蜚语,在自个不能护他更周全的时候,让尽量少的人窥得真容,也算是对他另一种保护了。琇書網
于是答应了这个要求。
蒙了盖头后,楚时被扶着坐到了床边,等待着吉时到。
宁无渊已经尽量的减少了繁琐的流程,什么祭天拜祖通通都被他略过了。
楚时没有娘家在此处,宁无渊绕城一周,再回到渡清王府,就算是接了亲。
宁无渊到的时候时辰尚早。楚时被搀扶着走到院门口。
宁无渊直接从媒人的手里接过楚时的手。
两人挨的极尽。
楚时蒙在盖头下的视线只能看到宁无渊腰间系的金镶玉东珠带。
应当很值钱啊,他心中有一搭没一搭胡乱想着。
却听到头顶宁无渊的声音低醇而温柔,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便是:“候了一早晨,饿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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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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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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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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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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